杜宇面色一变,从马车内飞身而出,月光下两个争锋相对的人,都杀气腾腾。“凭什么就说这是你的地盘!这是我们所有贯中人的黄金大漠,”杜宇神色一横,“你们狗屁往生堡才是外侵物种!今天本大爷就代表大漠教训你们,让你们打哪来滚回哪去,”看他样子斯文,说起脏话狠话来丝毫不含糊。“好狂妄的孽畜!快来受死吧!死在本天宝姑娘的鞭下,也算你不狂此生!”
话说着,自称天宝的女子凌空飞跃,长鞭挥舞,对着杜宇狠狠地抽打过去,杜宇也迅速跃起,避开鞭击,她的鞭尾落在黄沙上,只听重重的“啪”的一声,沙面即刻印上一个鞭击的凹槽,再一挥鞭,又在地面挥出一个更深的凹印,一鞭接一鞭,灵活而激烈……不过那杜宇,看上去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他一改先前文质彬彬的模样,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卜字双铁戟,也毫不留情地对着天宝刺将过去,招招制命。两人迅如闪电,在黄沙中飞上飞下,一时天宝的长鞭缠上了杜宇的铁戟,一时杜宇的铁戟擦过了天宝的袖角,大漠里狂风大作,黄沙飞舞。场上打斗的如此激烈,奇怪的马车车夫依然垂着头,没有动静。马车内的云落与清川掀开车帘,兀自观望。只见杜宇气势凌人,招招逼人,渐渐地占了上风。他的铁戟几次擦过天宝的身,还划开了她的胳膊,顿时见红。饮了鲜血的双铁戟,在月光中发中幽幽的寒光,杀气更浓。“我们去帮她啊。”
云落看得着急,欲下车,被清川伸手拦住了。“我们现在帮不了她。”
清川有些虚弱的说,“我的精力已消耗得所剩无己,而你方才饮过杜宇的水,这会可能法力尽失。”
云落这才想起自己刚才试过的,竟然全身用不上劲。先前恢复精神时,她看清川不愿意喝水,再打量着杜宇,就琢磨出肯定有问题。他一个生意人,过大漠运货,就带了一个车夫,随行的武夫小厮都没有;再听到他回答她家乡所在的提问时,吱吱唔唔的……“上仙,你早看出了这杜宇有问题,怎么还是上了他的马车啊。”
云落不解。“因为你快撑不住了。”
清川一边说,一边仍注意着场中的打斗,没有看她。他的权宜之计,是为了照顾她,云落顿时心头一热,清川上仙不像外表上那么冷淡的嘛。正寻思中,马车里的清川突然也飞身出去,带着一团光环,微微的一点木槿香气,冲进打斗得难舍难分的二人中。原来正在他们对话时,天宝已被杜宇逼倒于地,无招架之力,他的铁戟毫不犹豫地对着她砍下去,被清川全力从指尖贯出的光环抵挡开去,瞬息中,清川从铁戟下将天宝抱起移开。……“哟,看不出你这小白脸还是有点小能耐嘛。”
杜宇扛着双铁戟从不远处的黄沙里走过来。这时候的他已经不再是先前斯文俊秀的脸,而是一脸的黑疙瘩,又宽大又狰狞,身材也比先前高壮了许多,华贵的服饰也被变大的身躯撑破了,处处开裂,屁股后面露出一截蜥蜴尾巴。打斗让他现了原形,原来是只蜥蜴精。这只蜥蜴精又丑陋又残暴,他原先占用的买卖人斯文的杜宇面孔,怕是已被他残害了。云落想。“孽畜!有胆再来啊!”
天宝一抹唇边的血迹,也不道谢,挣开清川的怀抱,昂首挺胸又要迎上去。蜥蜴精被激怒了,怒目圆睁,不再多说废话,扛起双铁戟就朝她和清川砸来。快如闪电过身,重如大山压顶,虚弱的二人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这时忽然一团更为迅疾的红光,凭空从天际燃烧着,滚了过来,砸在了蜥蜴精脸上,他立刻捂住双眼,怪叫一声,双铁戟也哐当一声,重重地掉落在地。……所有人掉头将目光转向火光袭来的方向,只见黄沙的一个沙丘上,立着一只火红的异常美丽的三尾灵狐,双目炯炯地放着红光。这只沙漠红狐的个子异常娇小,体态轻盈。看上去比一般狐狸几乎要小一半,两只耳朵又特别地大,比大耳狐还要大出几寸,它的脸圆圆的,眼晴也圆圆的,慧黠地睁着,大而灵动,四只和尾巴又相对较短小。虽然娇小,但是十二分的淡定和从容,让它散发出强大的气场。“好可爱的红狐狸啊!”
云落几乎看呆了,惊喜地喊道,跟着从马车里跳了下来。心想,自己虽也是只可爱的雪兔,但本体与这红狐狸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一听到红狐狸,正捂着双眼哀嚎的蜥蜴精身子一抖,倾刻变成了一只蜥蜴,在沙漠里飞速爬行而逃。身后华丽的马车和奇怪的马车夫,也在瞬间幻化成了一堆沙砾,融于黄沙中。“那是我们往生堡的羽奴妹妹。”
天宝不悦地瞪了云落一眼。“啥妹妹,不也是可爱的狐狸啊。”
云落不生气,依然万分欣喜地望着那只沙漠红狐。……不一会,三尾红狐不见了踪影。从沙丘的高岭处,一个红衣女子远远地向他们走来,她的脚步轻盈,衣袂飘舞,在漫漫的黄沙中,远远望过去就像是一簇燃烧的火焰。女子一边走近,一边扬声喊,“天宝姐姐!”
“羽奴妹妹!”
天宝姑娘立刻高兴地迎了上去。清川与云落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等那名叫羽奴的女子走近一看,是个模样清灵的少女,眼晴清亮溜圆,呈特别的褐色,小小的脸颊略带少女的婴儿肥,尖尖的耳朵略微偏大。她身着一袭火红的衣裙,头上盘着繁复绮丽的异域风格少女发髻。正是刚才他们看到的红狐的人形。“方才真是凶险万分,幸亏羽奴妹妹及时赶到,才救了我们性命。”
天宝拉着羽奴的手不放。“我在往生堡中,不见天宝姐姐,感应到姐姐有危险,寻来大漠,果然……不过那蜥蜴精被我的三昧真火烧伤,它的双眼怕是保不住咯。”
小火狐羽奴咯咯一笑,天地顿时生辉,她再看向清川与云落,问,“这二位是?”
“在下清川。”
“云落。”
“我们北上前往天虞山寻故人,途经此贯中黄金大漠,遇蜥蜴精意图加害,幸得这位天宝姑娘相救。”
清川说着。“天虞山啊,那可是天高地远的路途呢。这黄金大漠漫无边际,千里无人烟——”羽奴说,“二位不妨先到我们往生堡中先作休息,再做打算呢?”
清川与云落再次对望一眼,当下没有更好的去处,只能听从羽奴的建议。而一旁的天宝,在听到羽奴对他们的邀请时,不置可否,神情有些冷淡。羽奴向天空一挥手,嘴里发出一声特别的啸音,立即从空中展翅而来一只巨大的玄色鹫鸟。巨鹫通体黝黑,只有呈勾形的嘴部以及双爪是赤红色,它在空中略加盘旋,便停在了羽奴的跟面,展开巨大的双翼。羽奴轻轻拍它的臂膀,道,“之之,你先带清川公子与云落姑娘回往生堡,我们随后就来。”
通灵的巨鹫点了点头。羽奴看向清川他们,清川同她致谢点头,扶过云落便轻轻跃坐在巨鹫的背上。巨鹫展翅,扶摇直上,直冲上云霄,茫茫大漠在脚底下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