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新房里的络绎等了许久,依然不见华胥进来,也未得到父亲与族人传来的音讯,心中隐隐不安,走到门边,唤来守夜的丫环。“夫人,你需要什么?”
丫环进来,垂首问道。“抬起头来。”
络绎将面前的我珠帘掀开,丫环一抬头,正对上络绎那双红彤彤的双眼,眼神渐渐涣散,表情呆滞。“把外衣脱下,换上我的新娘服。”
络绎指挥着,那丫环中了她九尾狐的媚术,便似提线木偶般照做,穿着络绎脱下的新娘服,戴上她的凤冠霞披。“坐在这里不要动,直到我回来。”
“是。”
凤冠传来沉闷而麻木的回音。穿上侍女服的络绎,低着头在华胥宫里迅速穿行。夜静得有些奇怪,来参加喜宴的宾客们或多已喝醉就寝,而父君他们应该是……络绎思虑着,迅速朝华胥宫的瑶池别苑处走去。但她刚出了正殿,迎面便碰上玄余带领了浩浩荡荡的暗夜护卫,返回华胥宫而来。络绎忙掉头欲绕道避之,眼尖的玄余已经看出了端倪,在身后叫喝道,“站住!”
她便垂着头,站在原地。玄余缓缓地走了过去,心里带着疑惑,刚才乍一看,这丫环身姿挺拔,脚步匆匆却轻盈,踏步竟不闻一点声音,显然法力不浅,不似华胥宫普通的侍女。他绕到侍女面一看,虽然她极力低着头,但观她那姣好的轮廓,长眉凤目,他立刻认出了来人,一躬身道,“夜深露重,新婚之夜,夫人这么晚还在外面行走,多有不便吧。”
头这么低也能被认出来?络绎腹诽,无奈地抬起头来,干脆两眼直视着玄余,“玄统领,连你都知道这是我的新婚之夜,华胥王却迟迟未归,我想去找找他。”
“喔?”
玄余一挑眉,“夫人意欲去哪里找?”
“我也不知道,四下看看呗。”
络绎说着,故作漫不经心地东张西望,“怎么这么护卫啊,还有请问玄统领及各位士兵兄弟,有见过我的父君吗?他好像也不在房里。”
“你们有见到过青丘涂山帝君吗?”
玄余沉声,问身后一干士兵,那些人皆摇头。“夫人,你且先回婚房,待我禀告尊上,再去寻找涂山帝君,我想他初来乍到,许是感觉新鲜,四下参观去了。”
玄余如此说道。“也好。”
络绎折身而返,心中思付,如果玄余他们没有见到父君,说明他们成功进入了瑶池?希望如此顺利吧。……玄余看着络绎走远的背影,招呼来一个暗夜护卫,悄声吩咐道,“保持严密监视。”
护卫领命而去。在擒住涂山拾光等人之后,玄余其实也在找华胥,寻遍宫中却未见着,络绎必竟与华胥有层不一样的关系,不便冒然动武,还要等华胥下令,所以暂先将她稳住。现在,只剩一个地方没去了。玄余思索着,走向卮水宫的方向。“华胥君,华胥君,你感觉怎么样?”
好不容易费了大半真气止住了华胥的七孔流血之后,卮水拖着华胥游向了暗河。但在暗河里,不一会,他又失去了知觉,她只好将他架在背上,将他的一双胳膊钳在胸前,背着他从暗河游回卮水宫的深潭。从深潭底一冒出水面,卮水便看到玄余与绿绮已经等候在岸边。“姑娘,幸亏你和华胥君及时回来了,要是再不回,玄统领也要跳寒潭了。”
绿绮说。卮水嗯了一声,让玄余接过昏迷的华胥。“玄统领,华胥君好端端的,突然七孔流血,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玄余一看华胥的样子,面色大变,背着华胥就往外疾跑,头也不回地道了声谢,“玄余代尊上再次谢过卮水姑娘。”
“玄——”卮水还要叫唤,玄余已消失在门口。卮水损耗了太多真气,这一折腾,更加元气大伤,捂住胸口,身形趔趄。“姑娘!”
绿绮担忧地将卮水扶进寝室,“你先休息下。”
卮水刚一躺下,感受到外面一阵疾风,她警觉地一睁眼晴,望向绿绮,“绿绮,小心!”
她惊呼提醒,但已太迟,来人动作迅速,一掌砍下绿绮的晕穴,绿绮就地倒下。那来人的掌风直逼床上,身子正虚弱、只剩平常一成功力的卮水挣扎着坐了起来。这时,停留在房檐上的两只青鸟闻声,立刻飞了过来,化成那个穿着翠绿衫的娇俏女子,手执长剑隔挡开来人探向卮水的手掌,挡在了卮水的面前。“哟,守护还挺多的嘛!”
娇媚的女子声音响起,卮水这才看清来人是刚与华胥成婚的青丘九尾狐涂山络绎。“是你?”
卮水意外,“你既然已经如愿与华胥君成亲,为什么还要擅闯我屋,苦苦相逼?”
“你懂什么。”
络绎看出来她元气大伤,心中大喜,正是擒住她的大好时机,若按上次交手的气势,她未必能顺利拿下她。父君与族人迟迟未归,就连她用本族特有的通讯方式发出信号,都未得到任何回音,她猜测他们可能不幸地落入了华胥的人手里。既已如此,不能与他硬碰硬,只能巧取,需要点谈判筹码,她瞬时便想到了这卮水宫的红衣女子。“反正,今天你得乖乖跟我走,我可以不伤你,否则……”“要带走姑娘,得先问过我们!”
两个青鸟将剑相格,横在面前。“就凭你们?几百年的青鸟娃娃?我可以上万年的九尾狐呢……”络绎摇摇头,五指伸长为爪形,对准两个青鸟,青鸟的长剑挥舞,却丝毫近不得身,反倒是络绎的五爪一张一合间,她们的身形身不由己的左右摇晃。床上的卮水见状,猛地一飞而起,扑向络绎。络绎轻蔑的一笑,以爪化掌,对着卮水胸口一击过去,卮水便飞落至地上,嘴角渗出洇红的血液。“姑娘!”
两个青鸟跑去去扶她。她一摆手,“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快走。”
“不行,我们当年遭雷劫被姑娘救下,命就是姑娘的!”
“对,我们不走!是生是死都和姑娘在一起。”
两只青鸟说道。“哎,不想听你们罗嗦了!”
络绎说着,身形幻化,步伐如风地窜到三人中间,将青鸟两人一剑割喉,再将卮水一掌击晕,挟着她飞快地离开了卮水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