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乐见口里的茶霎时喷了一地，他随即若无其事地擦了擦嘴，悻悻问道，“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还是你自己胡乱猜测的？”
原先九戒只是因为他对不灵过分和蔼随口一问的，但从他这个态度似乎可以看出，她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九戒狡黠地想了想，故意煞有其事道，“师傅，还不是你自己的态度出卖了你，别人都看出来了，现在全朱雀门都知道了。”
“外面是怎么说的？说来听听。”
乐见手上翻着书，嘴角浮起难以捉摸的笑。“师傅你虽然平时看起来没有什么原则，事实上也是没有什么原则，可是不灵他是个凡人，师傅你怎么会无条件地让他进朱雀门呢，要么是跟他家有仇，留他在身边折磨他，要么就是为了报恩，可你对他如此慷慨宽容，明显就是欠债还钱才有的态度嘛。”
“你分析得还挺有道理的呢，还有吗？”
乐见一边悠悠然喝茶一边坐等她的表演。“你那个龙头镯你都戴了一千多年了，平时从来没离开过你的手，不灵一来你就送给了他，还说什么本来是给他娘亲的，谁还看不出来你对他偏心。”
九戒有些酸溜溜。“很多事情是不能看表象的，譬如你一直针对轻风，他们不都说你喜欢轻风吗，谁想到你真的纯粹把欺负他当做爱好而已呢。”
乐见轻松岔开了话题。“切，欺负仇人的儿子有错吗？”
九戒不以为然，脸上多了几分带着怨气的不屑。“风清扬把你送到这里寄养的时候，风翊都还没出生，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事，何必这样难为你弟弟呢。”
乐见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地笑笑道，“难不成你打算这辈子都不认他？”
“不认！我才没有这种龟毛小气刻薄腹黑的弟弟呢，还那么爱出风头爱装哔，真是想想都觉得心塞，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九戒抓狂喷火。“嗯，确实，我平时看到你的时候也是这么觉得的。”
乐见嫌弃地撇撇嘴，说完还嫌不够，看着她连连摇摇头啧啧道，“你们一家人全是这个德性，外面的人竟然没看不出来，你说他们是不是瞎？”
“……”九戒被他噎住了。算你狠，不愧是传说中一句话能得罪全世界的狼人……她咬了咬嘴唇后，嘴角一边勾起邪恶的笑，福至心灵道，“师傅，所以不灵真是你的私生子了？”
乐见自怨自艾地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道，“我哪有私生子啊，我命犯天煞孤星，你们不都在小说里读过吗。”
“师傅，小说里说的都是真的吗？”
九戒的八卦之魂瞬间被点燃，见他难得愿意吐露一回自己的事，连忙小跑到他身旁端茶递水。“小说里说你当年为了征服归墟这个妖魔横行之地，你将姻缘线割断，舍弃子孙后代的福源，才换来天帝赐予的‘天煞’之力征服归墟，成为归墟初代帝尊……”“你这个版本不行啊，我看的那个版本刺激多了，说本来天帝要将他的宝贝女儿下嫁给我，结果我为了自己创一番沙雕事业，跑到归墟这个群魔乱舞之地做了魔头，天帝一看我掉档了，配不上他女儿，不嫁了，一气之下还让月老在三生石上抹了我的姻缘线。”
“……不要在意这些前期的细节了，反正终究就是师傅你命中注定没有姻缘了，然后师傅为了逆天改命，你到人间娶了十个老婆，但她们很快就一个个死于非命，可你师傅你不服，一意孤行又娶了一百个，结果还是全挂了，最后你只好认命了。”
“咦，你这个版本不错啊，快去找来给我瞧瞧，听着挺有意思的，我那些老婆长得如何？”
“你挂在大殿里的那一百多张美人图，画的就是你那些死于非命的妻子，你一直以来以女装示人，目的就是为了纪念她们，因为你从来没忘记过她们。”
“哇塞，厉害了，这个编得相当有水准了，快去找！”
乐见兴致勃勃。“师傅！你就给我说说真实情况嘛，我都在你身边两百年了，你对我连这一丁点信任都没有吗？那些仰慕你的女神仙跟我问起你的事，我知道的比她们还少，你知道这多没面子吗？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你真想知道？”
乐见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九戒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师傅，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把你的消息卖给那些写小说的。”
“你搬到安宁阁去住三个月，我就告诉你。”
“为什么？”
九戒不解。“你想知道这个答案，还是想知道刚才的答案呢？我只能告诉你一个。”
乐见邪魅又不失优雅地笑。“师傅你不骗我？真会告诉我你过去的事？”
乐见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那你给我一个像不灵那样贵重的法器，如果你到时候不说，那个法器就是我的了！”
乐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道，“你这样一点都不愿意吃亏的性格，真不好，会嫁不出去的。”
“那也是跟师傅你学的，再说了，嫁不出去，就赖在师傅你身边一辈子，吃你的喝你的拉你的！”
“别，想要多少个法器去我房间里随便拿，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哈哈哈……”九戒得逞大笑，“师傅，我不要你房间里的法器，我只要你小指头上那个戒指。”
乐见看了自己的小指头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但仍不动声色道，“你确定要这个东西？别说我没预先告诉你，这个不是法器，只是一个普通小玩意。”
九戒毫不信任地撇撇嘴，调侃道，“你之前跟我说，你那个戴了一千多年的龙头镯也是个普通镯子。”
“那就是一个普通的镯子。”
“师傅，你当我傻是不是？如果是个普通镯子，你会舍不得送给不灵的娘亲，几百年后觉得愧疚才又转送给不灵？”
“那个镯子对不灵的娘亲可能有一定的危险，对不灵则没有。”
九戒脸上仍然一副雷打不动“反正你说什么我都不信”的表情。“你想要就给你吧。”
乐见似乎有些不舍地看了那小戒指一眼，但他仍慷慨地把它摘了下来，放在她手上，“反正这玩意也没什么用，但你不许后悔，别说为师偏爱不灵，没给过你贵重的法器。”
九戒的手有点小，只能把那小戒指戴在中指上，她戴上后故意在他面前亮了亮，得意地笑道，“师傅，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你一直戴在身上的从来不摘的，只有这个小戒指和那个龙头镯。”
“得了，反正你千万跟人家吹牛，说你这个是我给你的法器就行了，滚吧。”
乐见对她不耐烦地连连挥手。“师傅，如果你想要回这个戒指，就让我看看你的真面容，如何？”
九戒又扬着手中的戒指得意地晃了晃。“你可以的，吃我的喝我的，还算计上我了。”
九戒得意地笑，挑着眉毛道：“师傅，不灵就是你的私生子吧？你让我去安宁阁是为了让我替你保护他吧？清心阁和星辉阁的事情，我回来的路上就听说了，冰雪聪明的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思……”乐见优雅地用指头对着九戒的嘴巴划了一下，九戒还没说完，就被他禁言了。“你话怎么这么多呢，我不是给你立了规矩吗？一天只可以跟我说十句话。”
“！！”
九戒好郁闷，只能无声地挥着拳头表达自己的愤怒。乐见对着她挥了一下手，她就一脸郁闷地乖乖出去了。九戒走后，乐见拿起桌上那本虚空没收九戒的灵魂小画册，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终究是女大不中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