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到凰塘阁才知道乐见还没回来,本来他打算跟乐见说一声后,再去跟司马灵灵道别,一想到司马灵灵便觉步履维艰,如今乐见不在,他反倒松了一口气。回到待客室后,他对嬴夫人道,“娘亲,师傅不在,可能要过两天才回来。”
“翊儿,你一定要亲自跟你师傅说吗?”
“娘亲,我之前曾经求过师傅帮我退婚,我得等他回来跟他说清楚,我不退婚了,免得到时候,他还去找帝尊……”“翊儿……”嬴夫人伸手摸索着寻找轻风。轻风连忙握住她的手,郑重道,“娘亲,请你放心,我知道孰重孰轻,我答应你就一定会做到的。”
嬴夫人含泪点了点头,轻抚了一下轻风的脸,跟他道别后,便随着家中的下人骑着仙鹤回去了。九戒躲在回廊的柱子后,看着嬴夫人渐渐消失的身影,眼眶又湿润了,过了好一会,她才默然离开。转过身来,暮云站在不远处等着她,兴致勃勃道,“你考虑得怎样了?”
“我考虑你个头,我拒绝!”
“跟我传给绯闻让你这么丢人吗?”
“……我今天拒绝跟你说话。”
———————————————————————————睡觉前,在轻风回房时,双田按住肩膀上的伤口对轻风说道:“轻风,我上次受的伤还没痊愈,这几天有时候半夜会痛醒,要不你到暮云的房间去睡几天吧,我怕吵着你,让你晚上睡不好,反正这段时间夕琴也不在。”
轻风见他脸色煞白,额头上还渗着细细的汗珠,看起来确实不适,白天见到他时还没太察觉,此时见他,明显一副病容,而且看上去还病得不轻。他连忙走到双田身旁,关切问道,“双田师兄,要不……我给你治疗一下?”
“不用了,空音上神已经替我疗伤过了,被石头砸伤了骨头,一时半会没那么快就能痊愈,养一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那更需要有人照看着你了。”
“你在我会有心理负担的,总怕吵醒你,我这段时间睡眠本来就浅,你在我更睡不着了。”
“好吧,那你有需要就喊我们,我和暮云就在隔壁,一喊就听到了。”
“好,谢谢你。”
轻风也不好再勉强,简单收拾了一下被铺便去了暮云的房间。轻风离开后,双田把房间的门锁上了,他背靠在门上微微喘着气,连嘴唇都有些干白了,他卷起袖子一看,在他右手臂中央,有一条犹如用炭画的黑色粗线。这是残影吸取了他的精元留下的痕迹,姜玲玲乃修道之人,残影不过是个低阶妖怪,要涂抹她的记忆并不容易,双田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上次受的伤只是轻伤,他是为了掩人耳目他才弄伤自己肩膀的,虽然身体确有不适,但他让轻风离开,并非真的因为疼痛难忍,而是怕被轻风发现他手臂残影留下的痕迹。轻风换了床铺躺下后,暮云也放下手中的书,将床头柜的灯熄了。“好久没跟你睡一个房间了。”
暮云躺在床上有些怀念道。“是啊,真怀念小时候。”
轻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感伤,自从他见了嬴夫人回来后,暮云就感到他似乎有些不对劲,一整天精神恍恍惚惚的,连司马灵灵逗他,他都不笑。“轻风,你母亲来找你……有事吗?”
“我父亲得知我想退婚后,已经在家里绝食大半个月了。”
轻风的声音淡漠得就像不是他自己的事一般。暮云从床上坐了起来,“轻风……”轻风的婚期在即,嬴夫人来找他,暮云多多少少都猜到是为他的婚事而来了,如今听轻风这么说,他基本上已经知道轻风的抉择了,难怪他从待客室回来后便判若两人。暮云心情沉重地走到轻风的床上,在他边上躺下。轻风来朱雀门的时候才五十岁(跟人类五岁差不多),暮云比他大差不多接近四十岁,轻风初来常常在睡梦中痛哭惨叫,暮云跟他住在同一个房间,每当他做恶梦的时候,暮云就陪他睡在同一个床上。轻风之所以很怀念小时候,是因为在他小的时候,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总有亦师亦友的暮云替他挡着。如今他长大了,变强了,但什么都得自己承担了。暮云心情沉重,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因为乱点鸳鸯谱的正是他父帝炎华帝尊。轻风见暮云在他身旁躺下,不由一阵心酸,他小时候做恶梦时,只要暮云睡在他身旁,他就很有安全感。“我们为什么要长大呢,暮云。”
轻风的声音很轻很轻,但是暮云知道他内心有多沉重,他仿佛又再看到了小时候那个小小的轻风,无助地挽着他的手,哭着道,“哥哥,我怕。”
“轻风,别怕。”
暮云一如既往地轻声道。轻风眼眶热了,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暮云还是那个像哥哥一般的暮云,而他却已经不是小时候的他了,这个世界也早就不是他们原来简单的世界了。俩人没有再言语了,男人跟女人不同,女人遇到事情喜欢倾诉,而男人大部分时候,沉默就是他们的倾诉。……翌日清晨。“暮云,起床了,今天你做早饭呢。”
一大早就传来九戒敲门的声音。“九戒师兄,不用叫醒暮云师兄了,我做就可以了……”司马灵灵语音未落,九戒已推开了暮云房间的门,惊人的一幕登时让门口的两人目瞪口:轻风不止和暮云睡在一起,而且还靠在暮云的胸膛上。两个大男人睡在一张单人床上,本来就很勉强,随便动一下就靠在一起了。但这对一直担心他们有特殊感情的司马灵灵是极大的冲击,不管是视觉,还是心灵。尤其是轻风昨天似乎就一直有意无意冷落她,早上从花好月园出来那会还好端端的,下午却连话都不大跟她说了,上课时间,他也大部分都跟姜玲玲待在一起。即使有时候她去请教他,他也不热情,还把她甩给姜玲玲,说姜玲玲才是他们导师,有什么直接问姜玲玲更合适。暮云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轻风也被吵醒了,他睁眼瞥了她们一眼。俩个大男人睡在一个单人床上确实有点挤,俩人一夜几乎都没怎么动,轻风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动作,脖子和肩膀都麻了,他一起来就整个人跌在暮云身上。暮云连忙扶起他,“你没事吧?”
轻风揉着脖子摇了摇头。“都怪我,让你昨天没睡好。”
暮云有些内疚道。腐眼看人基的司马灵灵不由咽了咽口水:这让人血脉喷张的暧昧对白是怎么回事,谁能来解释一下……九戒看着他们二人表情有些怪异。暮云下床了,临走前忧心忡忡地叮嘱了轻风一句,“你再睡一会吧,等会吃早饭再叫你。”
轻风点了点头,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们侧身继续睡,“把门关上。”
被关在门外的司马灵灵凌乱了:那个……大兄弟,我才是你的女朋友,没错的吧?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