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愈被这头发凌乱,像是被什么炸开一样,面部鼻青脸肿的李德云吓得僵住了身体。他蹲下把他扶起来才看清竟然是李德云!“李德云?你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他的眼中渐渐酝酿着怒气,咬牙切齿,仿佛能听到磨牙的声音,“告诉我,这都是谁干的?!”
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李德云都吓哭了,抱着夏风愈的胳膊瑟瑟发抖,泣不成声。李德云不过是一介书生,许是从未遇到这等事情,被吓破胆子了。“你别哭了,有事好好说!”
宋子君在旁边也给逼急了,一个大老爷们在遇到这种事情哭得像个娘们似,让她心里一阵不耐烦。许是宋子君的声音太过严厉,李德云这才慢慢止住了哭声,抽噎着道:“昨日我听闻少夫人您和掌柜的一起被赵越这家伙给绑架了,我知道,赵越一直跟少爷您有矛盾,我生怕他会对她们两位有什么歹意,于是赶紧叫人跑去通知少爷您。可少爷您当时在汪子语的家,汪子语的家在城郊外,距离这里比较远,我派去的小厮跑了很久才到汪子语的家。”
宋子君看向夏风愈,想确定一下李德云说的是否属实。夏风愈点点头:“嗯,他说的是真的。当时我离家来到鸳鸯楼时,在半路上听闻汪子语家出了命案,后又知晓是汪子语把他的妻子给打死。街坊邻居纷纷跑过去看热闹。我隐隐约约觉得,他们的事好像与我有点间接关系,便也跟随过去了。我来到汪子语家时,县令带着捕快早就达到案发现场进行调查,汪子语的妻子张氏尸体也被仵作给带回去检验了。”
“我在那儿不久,便看到德云叫来通知我的小厮。我慌忙赶回来时天早已黑透。衙门里的兵力本就不够,在前往汪子语家调查案子早已花费了很多兵力。我没有办法,只能动员街坊邻居去寻找。”
柳语眉并没有在原地听他们讲话,而是早就走到被打碎、敲毁的桌椅,心疼得眼泪都掉了。虽说鸳鸯楼是夏风愈一人出资创办,她不过是一名管事的掌柜,但她管理这鸳鸯楼数载,突然被人一夜之间搞成了灾难现场,想想自己这一片心血被毁于一旦,她这呼吸就感到凝滞。“你们找了一晚上?”
宋子君表示有些怀疑。夏风愈皱了眉头,似乎不满她这么怀疑自己:“我的妻子和合作伙伴被绑架了,难道不着急?难道不彻夜寻找?要是你们出了什么事情,我自愧至死!”
宋子君心里深感抱歉:“好啦好啦,你别生气了,我知道你担心我们。后来怎么样了?你继续说!”
他没好气地瞪她一眼,继续说:“我们找了你很久都没有找到,街坊邻居也找累了,便回去休息了。我实在是不知从何找到你的线索,便回去找了你的爹娘,问问你平时喜欢去什么地方,也好有一个线索,看能不能找到你。”
“我爹娘?”
宋子君的声调微微提高,满是震惊中又好似带点害怕,“他们、他们最后跟你说了什么?”
闻言,夏风愈顿住,紧紧地看着她,好像是想从她的身上找出点什么。“你、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你跟你爹娘的关系是不是不好?”
“哈?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当时我去找你爹娘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知于他们一遍,可他们没有一丝慌张和担心不说,竟然还能淡定地吃着饭,啃着烧鸡!”
“……”嗯……这完全符合那两位的做事风格!“我焦急得不行,结果他们劝我不要担心,你死不了?”
“……”“后来他们又跟我说,她没出什么事情,叫我不要担心,还让我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晚再早早起来寻你。我不放心,但他们又大力劝说我让我别担心,说你不会出事。”
夏风愈越说,宋子君这心里的怒火就更甚了!她虽然武功高强,一般人搞不了她。但他们现在毕竟扮演的是她的父母,自己女儿被绑架失踪了,难道就不知道该演一下惊慌失措,最后哭晕了的场景吗?啧,这事儿她有时候回去必须得跟他们好好说说!宋子君尴尬地笑了笑,满脸黑线:“我那爹娘啊,从小不太管我,只要我想做的事情都会放任我去做,加上我小时候也遭遇过绑架,最后还是毫发无损地回来了。爹娘说我福大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所以这次就觉得我还是会好好回来吧。”
“可这……”夏风愈嘴角一抽,“这心也太大了吧!”
“哎呀,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吗?这事儿就先过了,你再说说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我就听了你爹娘的话,好好回去睡了一觉。”
“……”难怪他昨晚没找过来,赵越都给急走了。“我不敢把你失踪的事儿告诉爹娘,免得让他们担心你,就谎称说你在娘家过夜了。一早我就来找你,街坊邻居也跟着帮我一起找。”
夏风愈继续说着,“那间破庙所在之地很是偏僻,极少有人经过那里,也很难找到。我之所以这么容易找到你,是因为我今早出门的时候,突然被人飞来一只飞镖,上面夹着纸条,上面有说你们在哪里,我便赶过去了。原本我以为会有炸,但没想到没有……”听完夏风愈所说的,宋子君感觉这些事情都碰在一起实在是太巧了。“你有没有感觉这些事情都一起发生,会不会太巧了点?”
宋子君托腮发出疑惑。夏风愈戳了戳她的脑袋,语气中带点宠溺:“这还需要提出来?”
“……”他转换了另外一副严肃的神色,看向那些被敲打碎成一片的桌椅和舞台,心里虽然疼着,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只能想办法解决了。“这些事情一下子都撞到了一起绝对不会是巧合。”
他神色凝重。“你怀疑是……”宋子君吞了一口吐沫,“是赵越干的?”
“来这里闹事的人不像是赵越派来的人……”旁边一直不说话的李德云忽然说道。夏风愈回身,看向李德云,问:“在我不在酒楼里那段时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仔仔细细地与我说来。”
“是,少爷。”
李德云慢慢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李德云正焦急地站在门口向外探去,伸长了脖子盼望着,希望少爷能够把少夫人和柳掌柜给找到并安全带回来。少夫人和掌故的同时被赵越绑架,虽然他们报官,但因汪子语家的事情,整个衙门就只剩下几个看门的衙役,根本没人。为了尽快找到她们,不让她们发生什么危险,李德云只能再派人去汪子语家探一下县令在那边忙完没有。没人看店,李德云只能驻守阵地,招待客人算算账什么。只是他没有想到,在夏风愈去找少夫人他们之后的半个时辰,突然就从外面冲进来了一大批蒙面壮汉,咋一瞧过去,起码有三四十人。店里的客人纷纷被吓跑了,账都还没来得及结。那群黑衣人二话不说,直接拿着棍子敲打桌椅,甚至还拿着斧头砍向正中央的舞台。舞台是用木质搭建的,当时是请了安和县最著名的工匠师傅打造的,其坚固无比,可承载多人,但也毕竟是木制,根本受不住那些人的大斧头砍。没一会儿他们把整个鸳鸯楼的舞台、桌椅甚至是柜台搅得一团乱。李德云一直在阻止,但于事无补,甚至那些人二话不说就把他狠狠揍了一顿。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让他还未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就一阵疼痛,那群热就大肆喧嚣地离去了。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漏过一张脸,甚至事情的发生和结束,再到那些人离开仅仅只过去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里,欣欣向荣的鸳鸯酒楼便变成一堆废墟,无人不知,无人不害怕。“少爷,对不起,我没有能保护好鸳鸯楼,都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都行,可你千万不要解雇我!”
李德云又跪下拉扯着夏风愈的衣袖,哭着求情。夏风愈被他这懦弱的性子搅得头隐隐生疼,无奈地揉了揉额头,把他给扶起来。“李德云,你是一个男人,遇到这种事情谁都会害怕,但不要动不动就哭好吗?这样只会让别人瞧不起你,甚至想欺负你!”
“是,少爷教训的是。”
李德云抹去泪水,站起。“这事儿并不怪你,有人想要毁掉我,有的是办法。你已经在好好保护好自己,更在维护好鸳鸯楼。但那些人的行径太过流氓,你能安全就好,那些东西被毁还能卖回来,别担心了,我不会解雇你。”
“是,谢谢少爷。”
夏风愈双手插腰,此时柳语眉已经检查完毕回来,整张漂亮脸蛋更是皱着,愁云满布。“公子,一楼全部的桌椅,甚至二楼厢房内的花瓶、装饰品都被打碎,损失……”柳语眉咬咬唇,最后落语,“非常惨重。”
夏风愈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慢慢走上前,弯身把地上的四肢散开的椅子捡起来,久久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人敢穿着黑衣行走在大街上,甚至来到鸳鸯楼进行闹事,可想而知此人的胆子有多大!“李德云,除了你刚才说的那些,你好好想想,可有什么线索没有?”
夏风愈回头问他。李德云仔细想了想,最后还是摇摇头:“他们的身形健硕,体格都差不多,可以看出都是男人。他们个个都身穿黑衣,蒙面,不出声,我听不出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
夏风愈深深呼吸一口,似在极力忍耐胸腔里满满的怒气。是赵越把宋子君她们给绑架的,最后却什么都不要,提醒人质在什么地方,他去寻找时,就在他不在鸳鸯楼的这段时间里,恰恰就在这段时间里出了事儿,想想就觉得太过巧合。把这些弄成这样的背后指使人会不会是赵越?“哦对了,我记起来了!”
李德云突然惊喜出声。夏风愈扭头,满脸惊喜:“你记起什么了?”
“我看到有一名黑衣人,在打砸这些东西的时候,不小心露出了手腕。我看到他的手腕处纹着一处很大的图案,像是什么阻止的图案标志一样。”
这是一个很好的线索,夏风愈叫李德云赶紧把它画下来。好在李德云是读书人,这绘画方面还是有一定的基础,这图案标志很快就被他画下来了。夏风愈拿起画,仔细地瞅着,结果越瞅这心情愈发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