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越给她准备的衣服竟然没有袖子!没有袖子该怎么穿?难不成要她用蛮力在衣服上破开一个洞,让她的手臂给钻出去?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宋子君在心里对赵越这人进行了千万次的粗话“慰问”,一边找自己原来的衣服。可这一找,她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全部被女婢给收拾出去了。也就是说,她现在要么穿这件赵越给她准备的衣服,要么就赤身出去。想想,她还是选择了妥协。她跳着到梳妆台寻找剪刀,想把衣服剪开一个口子,好让自己的胳膊伸出去,要不然她只能以像是被人五花大绑着的模样出现在赵越面前了。不对啊!宋子君眯了眯眼,想到了什么不一样。赵越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傻子,倒像是一个爱戏弄别人的渣渣。但女孩儿衣裳不可开玩笑,如若开玩笑,这男的不是脑子进了浪水就是精神有问题。当然,很显然,赵越并不是后者。那为何给她这么一件衣服呢?是在给她什么警示吗?宋子君实在想不透,也寻不得剪刀剪开,只能就这么穿着,双手垂直地塞在衣服里,用脚撬开门走了出去。“请问,正厅在哪儿?”
宋子君显然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旁边的女婢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怯怯指着一个方向:“回小姐,在那边。”
“谢谢。”
宋子君气昂昂雄赳赳地寻赵越去了。来到正厅,正巧看到赵越正在吃饭。宋子君扭头看了看天,此时是黄昏时分,是晚膳时间。赵越吃饭正吃得慌,宋子君猛地出现把他吓一跳,正喝着汤,那一口汤从口中喷涌而出,呛到连连咳嗽。宋子君眼神犀利,如发怒的狮子,神色阴沉地可怕。“赵越!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低头示意身上穿的衣服。这一看到宋子君,他就想到她在给丁氏做法的样子,心里渗得慌。“我、我……”他原本的意思是想以衣服的方式把她的双手捆住,以防她一个不开心,自己惨遭她毒手。宋子君不是傻子,她晕倒前那一掌,她肯定猜到是他给打的了。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他必须得遏制住她。听说她武功挺高的,听说她曾经把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打到残废,导致对方不育不孕……思此,赵越下意识地摆动衣摆,不着痕迹地遮住身下的那一方寸之地。但很显然,不缝制衣袖的方法对宋子君来说,毫无效果。暴力之人,行暴力之事,不会因任何地点、任何对象、任何时间而改变。即使双手不便的她,还是凭脚力把他身侧的小凳子踢开,并一脚猛踩在上面,凳子应声裂开。“……”赵越怯怯地吞了吞口水,冷汗涔涔。“请你给我一个解释!还有,尽快给我准备一套完整的衣服,不然,我会让你尝尝夜间被人‘分尸"的滋味儿!”
她虎着脸呵斥道。只是,她清楚记得,自己昏迷前,确实被人打了。她并不是累晕,而是被人打晕。赵越最终还是命人给她找来一套完整的衣服,她去换上后出来。再次出来时,赵越换了一身衣服,是颇为宽松的绸衣。宋子君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整理一下衣服后,抬头问:“解释一下吧。”
赵越还假装不知道她什么意思:“解释什么。”
“别狡辩!”
“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好。既然你不主动承认,那我就逼你说出来!”
宋子君倏地站起来,怒指他,“赵越,你觉得我是傻子吗?我昏迷前好好的给产妇接生,结果突然感觉后颈一痛,被人硬生生给打晕了。蔡全当时出去叫稳婆,不在现场。蔡全的家在荒郊野外,四周也没多少住户,自然不会是外面的人进来产房行凶。产妇累得精疲力尽,自然力气,而唯独你在外面。”
“你的怀疑很正常。”
“所以还打算狡辩?你难不成说是刚出生的孩子打了我?简直是荒谬!”
“对,是我打了你。”
“……”对方承认得太快,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良久,她才问:“为什么?”
“我不想让孩子活在这个世界上。”
赵越还算坦荡,直接坦白。她以为他打的是她的主意,结果没想到是打孩子的主意。“为什么?”
她脱口而出。赵越眉眼一狠,可眼中却带着戏谑:“因为蔡全夺走我喜欢的人。”
什么?等等,等她捋捋。“蔡全的妻子是你喜欢的人?”
宋子君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脸的不可置信。赵越倒是回的很认真:“嗯,是的。”
宋子君嘴角一抽:“你喜欢的人挺多的。”
他翘起二郎腿,笑得一脸魅惑:“确实。”
“太滥情了。”
“所以我在改。”
“……”突然发现,赵越此人很会说话,一瞬间就能把她的话全部包住。“可你最后为什么不杀害那个孩子?”
顿了几秒,宋子君问。赵越敛下眼帘,似乎在沉思,约莫一会儿,复抬头看向她:“孩子是无辜的。既然她跟蔡全过的幸福,那我愿意放手,放孩子一条生路。”
此人的思想真的太极端!虽说他一本正经地解释,但她怎么感觉他在说谎,他说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呢?可看他认真回答的神情又不像是假的。如果真的是假的,那她真的不得不佩服他的演技。她冷笑:“我一向讨厌你,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我带回来?”
他的回答几乎是下意识的:“我们好歹相识一场。”
她愣住,久久未回过神来。她笑了:“想不到你还挺重义气。”
“毕竟你是我打晕的。”
他笑回。她真的很想跟他来一场对决,让他看看什么叫女人的决绝!可她现在的身体虚弱,只能吃亏。他日有机会,她一定要报复回来!看在他把她带回来的份儿上,她可以断定他短时间内不会对她怎么样。于是假装演戏起来。她深深地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拍拍他的肩膀:“行,我很感谢你把我带回来。这事儿就当做是我们成为好朋友的开端。从现在开始,我欠你一个人情,他日有机会定会还上!”
闻言,赵越那眼底流露出一丝得逞,突然站起,凑近她,问:“没关系,只要你喜欢我,这人情就算还上了。”
结果下一秒,随着一声“啊”的凄惨哀叫,赵越感觉自己的眼眶被袭击,头脑一阵眩晕后,看宋子君整个人都在晃。她竟然在他眼眶处给了一拳!“这是不可能的,你还是别想了!”
最后,她凶巴巴地撂下这句话。虽然他总是在她面前说喜欢她,她也不过是把他这些话当成开玩笑的骚话罢了。宋子君这段时间一直住在赵越的家中,没有回家两位大人也不着急,没有出来寻找的迹象。不过想想也是,两位大人知道她脾气爆不好惹,别人想欺负她没有那么容易,所以就放心地让她在外面厮混,顺便完成一下催生任务吧。这天,在赵越家中玩腻了,自己的身体也休养得差不多。赵越说今日要去来福客栈,宋子君闲来无事,便提议跟他去来福客栈耍耍。在前往的路上,他们同坐一辆马车。车上宋子君闲来无事,突然问起赵越当初为何绑架她跟柳语眉。赵越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么久远的事情,抬眼看她好一会儿,笑道:“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绑架你们不过是为了引出夏风愈。”
顿了顿,“只是没想到,夏风愈对你们不管不顾,倒是愿意让你们在外面自生自灭。”
他的笑容淡淡的,如此时外面飘过的云,淡然中带着一丝嗜血。冬季降临,宋子君身穿一袭连体棉衣长裙加外披一件皮袄子。初冬的天气还未零下,倒是很冷了,却不及此时马车内的温度冷。“真的仅仅是为了引出夏风愈?”
她又反问了一句。他沉默了一会儿:“您是使者,如果我有另外的目的,你不也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家伙更阴险的啊!虽然她是使者,但预知未来或者是看透人心在想些什么的技能不是她的特长,她的特长是催生,保证产妇的安全。他可能是看出她对他的怀疑了,结果他一句话就把这个很重要的问题抛向了她。说他不聪明是假的,如果从外面看他不像是是聪明人,也完全是伪装出来的。宋子君忽而笑开,点点头:“也是。”
就这样,两人相视而笑,却各怀鬼胎。气氛就这么沉默下来,宋子君一直盯着他看,而他也盯着他看,一直来到来福客栈。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她一下了马车就在来福客栈的门口遇到了夏风愈。算起来,距离他们和离的那天也有十来天了。在这十来天里,她从未见过他,而他也从未来找过她。宋子君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后笑开。他站在距离她有几十米远的地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他看起来憔悴了些,比之前瘦了些。一直梳得一丝不苟的发束此时在微风中凌乱,脸色微微苍白,胡茬微露,眼中血丝显现。他这是几天不睡好觉了?既然曾经是夫妻一场,那此时遇上,倒也可以大方地上前打招呼也不失她为一个催生使者的大体。赵越也看到了夏风愈,像是报复他似的,故意挽起宋子君的胳膊。只是没想到的是,这女人不按套路出牌。在他要向她伸出手时,她假装不在意似躲开,溜出了他的胳膊。宋子君向夏风愈走去,途中不忘回头瞪了赵越一眼。那眼神中仿佛在告诉他:“小样子,还敢吃我豆腐?”
赵越一脸吃瘪的表情。而宋子君和赵越的这一系列小动作在夏风愈看来,是在调情。胸腔里的醋意如涨潮的海水,瞬间淹没他整个心。他眯了眯眼,眼中散发出一抹赤色的阴狠。那种阴狠也不知道是针对宋子君,想要惩罚她还是想置赵越于死地。“夏风愈?你怎么也在这儿?”
她在他面前站定。此话一落下,她的手腕顿时被人紧紧箍住,拽着她往一旁走去。男人的脸色黑如锅底,怒气在眉宇间蕰满,把她的手拽得生疼。“喂,夏风愈!你干什么?”
她气急败坏。终于,他把她拽到一条巷子里,把她甩在墙壁上,双手压在她的头顶,浓重的气息席卷而来。阴冷的风从巷子口灌进来,背抵在干燥且冰冷的墙面,透着丝丝凉气。男人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扑在她的脸颊上,灼热而上下扫射。他在喘。男人脸的距离靠她越来越近,全部的呼吸都喷洒在她的脸上,让她有一种以为他就要吻她的感觉。可就在她以为难逃时,他突然停下了动作,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呼吸喘得更加浓重。宋子君吓得一动不敢动。夏风愈盯着她看久久未移开,最后再看她个够时才缓缓移开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被他这个动作搞得一脸懵,宋子君推开他:“你干什么?怎么?想非礼啊?”
男人眸色因为她这句话变得深邃,耳边是他更加沉重的呼吸声,最后,他还是放开她了。“你身体怎么样?”
他直接问。“啊?什么?”
他放开她了,但他还是像一座山似地立在她的跟前,挡住她的视线。“你爹娘说你这段时间在做催生任务……”嗯?所以他刚才是在关心她的身体有没有因为催生任务而导致虚弱?毕竟前几天在催生的时候,每一次昏迷都是他在身边。宋子君故作轻松,耸耸肩:“没什么,我好得很。”
言下之意就是:其实这段日子她过得很好。男人并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后退一步。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对她说?宋子君正纠结好好问时,赵越突然出声:“君,原来你在这儿啊!”
赵越站在巷子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皮笑肉不笑地向他们这边走来。宋子君嘴角一抽,要不是看夏风愈在这儿,她早揍赵越了。喊的什么鬼名字?太肉麻了!赵越走近他们,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看向夏风愈笑道:“夏老板,这人目前的时间是我的,你怎么能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把人带走呢?”
夏风愈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宋子君,眼神复杂到深痛。宋子君不喜欢赵越拉着她,但她也不想在夏风愈面前表现对赵越的讨厌这么明显。加上,如果她现在再不离开他的面前,她不敢保证自己的情绪不受到影响。宋子君并没有挣脱开赵越的手。那双黑如黑曜石的瞳孔一片风云席卷,可最后还是归于沉静。他二话不说,转身离开了。从开始到现在,他就只说了这么两句话,可神情却变化复杂,让她难以捉摸透,也让自己的心头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