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眼前一黑,小小的身体直挺挺地向后仰躺了过去。
眼见着,他的后脑便是要砸在美术馆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了。 这一下要是摔实了,饶是柯南个子不高,最少也是要摔出个脑震荡、脑损伤出来的。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身着骑士铠的落合馆长伸手敏捷地弯腰垫了一下,柯南这才侥幸躲过一劫。 “唉……” 厚重的铠甲下,落合馆长发出了一声长叹。 他本不想对柯南动手的,但这个孩子来的实在太不是时候了。 如果不将这孩子打晕,他的身份恐怕立刻就会暴露出去,这可不是他所希望的结局。 “骑士们从穿上铠甲的那一刻起,便只剩下了前进、冲锋……” 将柯南缓缓方向,让他在墙角靠好后,落合馆长推起了头盔的面甲,轻声道: “放心吧,孩子,我是不会逃走的,只是……” 落合馆长再次看向了挂在墙上的‘天罚’油画。 代表着正义的骑士虽然杀死了恶魔,自身却也沐浴在了恶魔的污血之中,就连穿透乌云的阳光都无法照亮骑士的面甲,仿佛是在宣告着骑士堕入黑暗后的下场——光明永远无法出现在骑士的前方。 “如果真的再也无法见到光明,我恐怕也会像那画中的骑士一样吧?”“好在,老夫……还能看到啊!”
忽地,落合馆长站起身,伸手将墙角后方的长柄拖把抄在了手里。 左手一捋,拖把头随之掉落在了地上,右手一挥,木质的圆柄竟是在他的手中发出了一声金属般的轻鸣。 铮! “这间美术馆未来的主人,只能是他!”
沉重的面甲再次落下,发出了‘咔’的一声,身穿骑士重甲、手持长柄拖把的落合馆长,一步步走向了员工休息室。 … … 随着落合馆长暂时收起了自身的‘气’,牧远也终于找到机会将意识从心灵标记中收了回来。 紧接着,耳边便响起了毛利兰焦急地呼喊声: “牧远君?牧远君你还好吧?”
似是发现牧远有了动静,毛利兰赶忙靠了过来,一脸关切地询问着。 但她没想到,刚刚还双眼发直,对任何呼唤都没有反应的牧远,竟是瞬间站了起来,没事人似的绕过了她。 “诶?牧远君你……” “小兰小姐,能麻烦你给目暮警官打个电话么?”
转眼间便已经来到办公室门口的牧远回头问了一句。 “啊,这当然没问题,不过……我该说什么呢?”
“就说,米花美术馆发生了命案,希望他能尽快赶来,迟了的话……可能还会死很多人。”
“好的,我这就……诶!?”
刚刚掏出手机的毛利兰猛然抬起头,一脸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然而,牧远的身影却是已经消失在了门外的走廊中。 … … “啊!你,你究竟是谁,啊!不要再打了,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了……啊!”
员工休息室外,洼田的惨叫声透过了厚重的木门,传到了走廊中。 走廊中,身穿袈裟的人影伸手拧向了门把,毫不意外地没有拧动。 “想要逼迫洼田交代自己的罪行,并找到真中家所在的位置么……” 牧远回忆着落合馆长离开地狱之厅时的心圆变化,结合当前的情况,很快就推测出了落合馆长的真实目的。 落合馆长是想逼迫真中家的继承者同意将美术馆卖给他选定的人。 如果对方不同意…… 刚刚才被恶魔之血玷污的骑士,恐怕就要化身为真正的恶魔了。 “没有想要脱罪的意思,只是想让真中家将美术馆卖给我嘛?”
牧远微微皱了皱眉,他可不想买什么美术馆。 就算落合馆长能将价格压得很低,也绝对不会低于十位数,光是这块地皮就值这个价钱。 但牧远可是知道,曰本的房地产未来二十……很多很多年都不会回暖。他也不想冒着让一位重甲骑士从监狱里跑出来追着自己砍的风险玩改建。再加上阿笠博士和灰原哀那边的败家……实验正常损耗,二泉寺哪有钱买什么博物馆啊? “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件事完美解决呢……” 听着休息室中不断传出的哭喊声,牧远陷入了沉思。 让GIN桑出手带人布置反器材狙击? 提醒警方携带重火力将落合馆长制服? 又或者给正在国外修行的真桑打个电话? …… 见识过落合馆长的暴力与强大,牧远的脑海中很快就闪过了各式各样的应对策略。 可无一例外的,都有些缺陷。 最主要的是,他所能想到的这些帮手,各自之间都有着无法向另一方显露的秘密,毫无设计的贸然找来,纷纷有着各种暴露风险。 难道,只能强来了吗…… 就在牧远觉得自己只能随便选择一种,快速解决这件事时,一个刘海上绑着蝴蝶结的呆萌身影,忽然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如果是她的话……可行。”
过人的精神力让牧远很快将脑海中的计划复演了三遍,随即抬起脚,猛然踹向了面前的员工休息室大门。 砰! 大门的门锁直接被踹脱了扣。 休息室内,正趴在地上不知书写着什么的洼田,和刚刚把拖把杆举过头顶的落合馆长同时看了过来。 “救,救命!”
洼田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急呼救命。
落合馆长却是在看了牧远一眼后,迅速转过头,冲向了休息室的窗户。 “落合馆长,如果你现在走了,美术馆可就保不住了。”牧远平静的声音让刚刚抬起手肘,准备撞开玻璃窗的落合馆长停了下来。 厚重的盔甲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通过那枚不断闪烁着的心圆,牧远却是清晰地察觉到了他心中的犹豫。 牧远随之继续道:“真中家的人就算当面答应了你,甚至签下了契约,难道就不会在你被捕后反悔了吗?”
“心中的屈辱和愤怒,只会让他们加倍的报复,不但不会再将美术馆卖给我,还会以更快的速度完成美术馆的改建,那时……你还能做些什么呢?”
… “我……” 布满血迹的头盔下,落合馆长终于开口了,但还没等他说完,牧远便再次开口道: “杀了他们……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咚!落合馆长手中的拖把杆掉落在了地上,盔甲下的他霎时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牧远。 “你是怎么……” “我说过了,落合馆长,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一定可以保住美术馆。”
“我……” 房间内再次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躲在茶几后的洼田,还在用急促的呼吸制造着杂音。 盔甲下的是落合馆长?他杀人了?盔甲上的那些血……难道是真的!? 咕咚…… 洼田死死抓着茶几的桌腿,满脸惊恐地不断用目光在牧远和落合馆长身上扫看着。 牧远刚刚的话让他有些分不清,屋内的两人到底是不是一伙的,从而连呼救声,都不敢再喊出来了。 好一阵沉默过后,率先打破宁静的,是窗外传来的救护车声。 洼田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喜色,想来是有些分不清救护车和警察笛声的区别。 紧接着,落合馆长那边也有了动静。 “牧远主持……”他终于将面甲摘了下来,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看着落合馆长那浓密的眉毛,长度惊人的胡须,洼田骤然窜了起来,不知从何处得来了勇气,大声质问道,“果然是你,你,你把真中老板怎么了?你这个杀人……” 嗖! 厚重的骑士盔化作了一道残影,径直砸在了洼田的脸上。 “嘎呜……”一声怪叫,脸部都有些变形了的洼田狠狠摔在了地板上,发出了‘砰’的一声。 “牧远主持,我相信你。”
落合馆长收回手,深吸了一口气,“你希望我怎么做?”
牧远看了眼失去意识的洼田,平静道:“按我说的,适时向警方坦露案情。”
“好。”
… … “什么!?落合馆长已经被捕了?”
救护车上,悠悠醒来的柯南一脸震惊地看着毛利兰,急声道: “是牧远那家伙……咳,是牧远哥哥抓住落合馆长的吗?”
“才不是呢!”
毛利兰翻了个白眼,“是警方对现场进行了严密的搜查,发现了馆长办公室中有一份真中老板购买美术馆时的合同副本,才确定了落合馆长的作案动机的。”
“米花美术馆的购买合同,副本?”
柯南迅速皱起了眉头,“那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落合馆长的办公室中?他好像只是美术馆的雇员吧?真中怎么可能放心……”
“是落合馆长在真中老板家找到了当年的合同,拿出来复印的啦。”毛利兰耐心地解释着,“落合馆长早就知道真中老板买下美术馆时,是因为答应了前任主人,不会将美术馆改建他用才得以获得了低价的,所以才对真中老板心生不满,找到了当年的合同与之对峙。
却没想到真中老板完全不肯承认合同后面的手写附加条款,只说是落合馆长偷偷写上去的,执意要将美术馆改建成饭店,这才酿成了这出惨剧的。”“……等等!小兰姐姐你是说,那些附加条款是手写的?警方找到的那份复印件上的也是吗?”
柯南猛然抬起头,脸上写满了三个字——不对劲!
毛利兰点了点头,“是啊,复印件上的条款也是手写的,但真中老板的签字可是和在其他文件上发现的一模一样哦,所以应该不会有问题,就是……” “就是什么?”柯南急切地坐了起来。
“就是……那份合同前面的文件都被油墨污染了,只剩下最后那张手写稿还算清晰。”“什么!?”
柯南猛然瞪大了眼睛,差点就把‘你骗鬼呢?’四个字说了出来。 且不说落合馆长一个打工人,是怎么能够触碰到老板家里的重要文件的,光是手写和其余文件全都被污染了这两点,就已经足够可疑了,再加上警方独立破案……肯定是伪造的! 是牧远帮落合馆长伪造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是组织…… “对了,柯南,你也签个字吧。”
就在柯南苦思冥想时,毛利兰却是忽然拿出了一块宣传板。 柯南下意识地接过宣传板,将上面的文字念了出来。 “米花美术馆续经营声援书……米花美术馆是米花町少有的文化设施之一,已存在了……倡议人,藤原千花?”
“哦,对了,柯南你没有见过千花小姐,千花小姐是牧远君的朋友,好像是政治世家的唯一继承人呢。”
“政治世家?”
柯南微微一愣,再次看向手上的声援书,皱眉道,“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有人签……嗯?”
接过笔刚要签名的柯南猛然一愣,脑海中再次回想起了毛利兰所说的案情。 “背信弃义的无良商人,将美术馆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为了守护美术馆甚至不惜杀人的可怜馆长,再加上政治世家的继承人……不会吧!?”
“小兰姐姐!”
柯南再次看向小兰,急声道,“刚刚案发现场,这位千花姐姐也去了吗?除了警方的人,还有什么其他人出现了吗?”
“千花小姐还在秀知院上学啦,是牧远将她口述的倡议写了下来,至于案发现场还有没有其他人……”毛利兰伸手摸着脸颊,可爱道,“日卖电视台的水无伶奈小姐曾经来过哦,我记得她还特别采访了落合馆长呢。”
毛利兰伸手摸着脸颊,可爱道。
“足以掀起热议的话题,即将刊登的头版头条,先一步准备好的共同倡议……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柯南满脸怒气地瞪着手中的签字板,咬着牙喃喃道,“这哪里是什么共同守护米花町的良好倡议,根本就是新晋政治家的第一笔政治资本啊!”
… … 翌日,东京各个报刊的刊物快速扩散了开来。 买了新仓库,连夜装灌了五桶水泥的伏特加擦了擦汗水,拿起身旁的报纸看了一眼,随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大哥,真中那家伙真的死了,而且……死得真惨啊!”
看着报纸上的配图,就连伏特加都不禁咂了咂嘴。 “哦?”
脸上布满倦容的琴酒睁开眼,接过伏特加手中的报纸端详了片刻,嘴角渐渐浮现出一丝冷笑,“美术馆的经营权交由二泉寺代管嘛……目暮十三这家伙,的确很不错。”
“嘿嘿嘿,大哥,要是能让他多分担些任务,说不定咱们很快就能将东京的业务全都……” “不,没有那个必要,还是……等他的位置往上挪一挪再说吧。”
“是,大哥!”
… … 与此同时,关西大阪的一家剑道馆中,一位皮肤黝黑的少年同样拿起了一份泛着墨香的米花周刊,皱眉道: “又是目暮十三?工藤那家伙怎么好像消失了一样……不对,一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