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任务居然是去那些臭烘烘的屠宰场猪肉摊查谁买过猪血。堂堂千金大小姐……算了,这不是问题,问题是若真是那个裴有言故意整蛊,有意“考验”,回头一定好好“回报”他。碎碎念间,霍明月离开案发现场来到一处猪肉摊,这些肉摊有些自己也杀猪,她便上前问询。“喂……”“嘿客官,要猪肉,要多少?随便看,前腿后腿里脊大排斩块剁陷儿您随便吩咐……”“猪血,有吗?新鲜的。”
屠户怪怪的瞅了她几眼,“姑娘,要温猪血你可来晚了,天不亮就让人收走了。”
“真的有人收?”
霍明月兴奋不已,没想到刚出马就完成任务,这下可以好好在裴冷言面前嘚瑟嘚瑟了。屠户把刀一放,手撑着案板冷言道:“这话说的,哪家的猪血没人收?”
霍明月咳咳两声,身子一挺直,手往后一背,“本人乃大理寺捕快,有话要问你,把态度放端正。我问你,是谁收了你的猪血?”
屠户不屑一笑,“大理寺捕快,你证件呢姑娘?亮给大爷看看。”
“证,证件没带,少废话,快说。”
“没证件赶紧走走走,别影响我做生意,哪家的疯女子……”屠户挥着刀开始赶人。霍明月一急,顾不得形象了,“你说不说?不说我掀了你摊子,看你还怎么做生意!”
屠户无奈,把刀咣的一放,不耐烦的说:“姑娘,收猪血的叫张三,你去烦他吧,这十里八里的猪血都是他收的。”
“十里八里的?京城有多少肉摊子?”
“没有三百家也有五百家。”
霍明月脑袋一嗡,原来收猪血的是做生意的,还以为是嫌疑人。光肉摊子就三五百家,还不算屠宰场,这得查到猴年马月?霍明月更怀疑裴有言是故意在支开她。但也没必要找这么个借口吧?霍明月何等聪明,仔细想了想便推断出这猪血定是跟案情有关,再联想到案发现场那满地触目惊心的血,一个人流的了那么一大滩血吗?不会地上的就是猪血吧?霍明月想,一定是,所以冷面裴才让调查猪血来源,查到猪血来源,就离凶手很近了。可是怎么查?即便是把大理寺的人全都派出去扫一遍猪肉摊和屠宰场起码也得一两天功夫,冷面裴居然只派给了她一个人。霍明月倚在墙上,看着街上人来人往,思索对策。运货的独轮车吸引了她的注意,一桶猪血挺沉的,凶手不可能一路拎到案发现场,必然得用运输工具,独轮车是最合适的。如果能找到犯案用的独轮车,就能证明之前的猜想,查到独轮车的归属,就能将排查范围大大缩小。她马上动身搜索使馆附近的小巷和角落,凶手用完车一定会直接丢弃,而且车子也必然是偷的,不可能还有心思给人还回去。按照这个思路,霍明月搜寻了半个时辰,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果然在使馆后面的一个僻静巷子里找到了一架独轮车。独轮车被一堆废弃物品掩盖着,霍明月激动不已,把它清理了出来。更让她兴奋的是,在车子上面发现了已经干涸的血迹。如此一来,说明追查的方向是对的。附近有执勤的大理寺同事,霍明月没有上报裴有言,让同事抽人手过去看好独轮车,自己马上赶往了江都府衙。说明来意后,府衙衙役不怎么配合,跟屠户一样,让她亮明证件。又是证件,霍明月恼火不已,“我是刑部尚书之女霍明月!这个证件怎么样?”
说着她亮出一块墨绿的翡翠玉牌,上面雕着“霍”字。这块贵重的玉牌,效力几乎等同于刑部令牌,衙役岂敢违逆,马上便带着霍明月去查报案资料。江都府衙每天收到的大大小小的报案资料堆的跟小山似的,谁会留意一架独轮车的报案呢,几个衙役一起翻查了半天,愣是没查到。难道是大户人家丢的,人家根本不在乎?可凶手应该不会去大户人家偷吧,那样难度明显比较大。霍明月正纳闷,一个老伯咳嗽着来到报案窗口,“官爷,我要报官,家里的独轮车让人给偷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霍明月眼睛一亮,她马上来到老伯跟前,“老伯,您的独轮车轮辐上是不是绑了两根红绳?”
“是啊,老朽砸锅卖铁才买的新车子,想帮人推推货,赚点养老费,不成想……诶姑娘,你是不是看见了……”“我知道你的车子在哪,你先带我去你丢车子的地方,回头我让人把车子给您送过去。”
老头有些犹豫迟疑。衙役冲他叫道:“还不快去!”
“是,这就去。”
霍明月暗喜,真是太顺利了,查案这种活太简单了。老头将信将疑的把霍明月带去了城西。城西有个货场,外地进城的商品多在那集散,老头在货场旁边有个棚屋,车子就是在那丢的。霍明月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这跟城里面比起来真是破烂的让人提不起精神,到处乱糟糟的堆着货,南来北往的客商,牛车驴车马车独轮车车来车往,连骆驼都有,满地各种粪便,散发着大杂烩的臭味。“老伯,这附近有屠宰场和猪肉铺吗?”
霍明月问,凶手在这偷的独轮车,定然是在这附近搞的猪血。“猪肉铺没有,屠宰场倒是有一个。”
“快说在哪?”
霍明月一下来了精神。“往西半里地有个西关破庙,从那往右一拐就到,名字叫,叫叫叫什么来着……”“多谢老伯。”
霍明月拔腿就走。“哎姑娘,我的车呢?”
老头喊道。“回头会给你送过来的。”
霍明月头也不回的说道。到了破庙那,就已经臭气熏天,令人作呕。霍明月捂着鼻子,真难想象那屠宰场的人是怎么干活的。找到负责人,霍明月直接塞了银子,开门见山,问昨晚有没有人来买过猪血。又是不专业的一问,厂主回:“有,有几十个人来提过货。”
“呃,子时到寅时之间有多少?”
仵作说使臣是在子时左右死亡,案发现场,血是染在……确切点说更像是浇在尸体上的,八成是在死者死后弄的猪血。“我给你看看,都有记录。”
厂主拿来一个本本,上面都是提货记录,“子时到寅时……只有一个人,这个时辰一般没人来的,太早了。”
”太好了。“霍明月拿过记录簿,手指顺着查过去,只见提货方那一栏写着:散客。没有名字,不是商户合作方没有具体信息,霍明月瞬间蔫了,“那人长的什么样子可还记得?”
“那得问一下夜班的人,不过这会他们都睡了,还是不要打扰了。”
厂主意味深长的说。霍明月又给他塞了点钱,“马上叫起来。”
钱比证件还好办事,厂主马上带着霍明月来到宿舍,一番询问,却没问到一点有价值的信息。不是天黑没看清,就是没注意,买家蒙了半张脸根本看不到长啥样。霍明月很丧气,折腾了半天,凶手的信息半点没查到,回去该怎么给冷面裴得瑟?聪明的霍神探还是想到了办法,最好的得瑟就是进攻。冷面裴已经回了大理寺,霍明月过去给他复命。“查的怎么样?”
裴有言低头看着口供笔录,语气平和,似乎本来就没对霍明月抱什么希望。“查到了,你说的在附近买过猪血的只有一个人,叫张三。”
裴有言抬起头,“什么来历?”
“本地有名的猪血加工户。”
裴有言又低回头去,“你觉得他与本案有关吗?”
“我根本就没去查他,因为凶手并不是在附近买的猪血,而是在五里之外的庙北屠宰场,你的判断有误。”
“哦?查到凶手了?”
裴有言再次抬起头来,略感惊讶。“凶手不会傻到留下信息。”
“那凶手为何舍近求远,跑到五里之外运回猪血呢?”
“这个,我还没想,我一个人忙东忙西跑来跑去我容易吗?哪有功夫想那么多,又不像你坐在椅子里喝茶……”裴有言放下笔录,站起来道:“表现不错,你被正式录用了,腰牌拿好。”
一块银灰色大理寺腰牌推到霍明月面前。霍明月眨巴几下眼,瞅了瞅腰牌,表现不错?这是从冷面裴嘴里说出的话吗?“跟我再去一趟案发现场。”
裴有言说完背手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