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刀儿水匪出身,自然将谁都不放在眼里。尤其是官吏在他眼里更是如粪土一般。就算薛卫是他的暗中盟友,他也没尊重薛卫的意思。他这种人,刀头舔血的讨日子,没什么比自己更重要。薛岩石笑道:“主子也时常记挂首领大人呢!”
吴刀儿笑道:“记挂老子作甚,他又不是美貌姑娘!说吧,来这里做什么?”
吴刀儿笑了起来,他帐下那些大小头领也都狂笑起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道:“大哥,我看这人娘里娘气的,不如叫哥几个带下去,泄泄火得了,懒得跟他废话!”
薛岩石听了壮汉的话,气的胡子都扬起来。“你……”“你们……”他环视一圈,想说些气话,可他看着大堂上一个个满脸横肉的凶恶模样,终究忍住心中的怒气。道:“大首领,小人虽说不才,可打狗也要看主人,三首领这话过分了吧!”
他在居巢,可以说两三人之下,数万人之上,哪里受过这等屈辱。吴刀儿还没说话,那调笑的壮汉却骂道:“好心不识的东西,真当自己是什么货色了,老子说你是看得起你,你居然敢这样对老子说话,老子就不信了,老虎的屁股我都摸得,我就不信你的屁股我摸不得!”
说罢,居然一把将手里的酒碗摔得粉碎,抬手过来一把揪住薛岩石的衣领,薛岩石个子本就不高,被他大力一提,直如被提起的小鸡一般。“老三,不得无礼!”
说话的不是吴刀儿,反而是吴刀儿下首的一个年轻书生,也就三十岁左右。留着短玼,头带玉冠,看上去器宇不凡。壮汉看见二哥出来说话,憨笑一声,摸摸自己的光头,笑道:“二哥,兄弟放下就是,放下就是。”
倒是对书生有着发自骨子里的尊敬年轻书生不是别人,正是巢水寨二首领赵梓。据说是益州大族出身,不知什么原因,流落庐江,投了吴刀儿,深受吴刀儿重用。吴刀儿也是得到他之后,实力突飞猛进,不仅顺长江南下,躲开了当地宗帅和官府的联合绞杀,反而取落雁岛为基,仅仅用了数年时间,就让他成为庐江郡缘江不可忽视的一股水寨势力。江上飞更是成为当地人闻之色变的字眼。薛岩石被壮汉扔在地上,摔得狼狈,忙从地上起来,整理衣冠。赵梓走到薛岩石身边,一双眼睛紧紧的盯在薛岩石的身上将他从上到下看了个遍,然后才慢悠悠的道:“我记得这几年薛县丞派人来给大哥送礼,可没一个人有先生这般气象。看先生穿着,必是薛县丞亲信中的亲信,想必这次要我大哥做的事也极难吧!”
赵梓的话让薛岩石微微一愣,他也没想到,吴刀儿身边居然有如此眼光之人。不由得心里一动,暗自盘算起来。他将刚才的尴尬收起来,笑道:“能叨扰大首领,自然不是小事。”
赵梓坐下来,道:“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事?”
赵梓便将他和薛卫的谋划说了出来。直听的大堂上众人摩拳擦掌,听说能掳掠居巢一番,许多人已经红了眼睛,他们本就是干这个的,哪有不高兴的道理。平时,赵梓掌管寨中赏罚之事,异常严苛,赵梓又严禁水盗们上岸抢掠。所以,一听到能够上岸掳掠,他们都犹如饿狼一般。赵梓却皱眉道:“薛县丞好大的胆子啊,这是要我们杀死居巢县长啊!”
吴刀儿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薛岩石点点头道:“这事又不是没合作过,难道二首领觉得杀不了那小子不成?”
薛岩石知道赵梓这人不一般,恐怕这次要有些难度了。赵梓则哈哈大笑起来。那壮汉名叫李大力,最是维护二首领赵梓,听见薛岩石说二首领的不是,那还听的下去,骂道:“放肆!你居然敢说我们二首领的不是。”
眼看便要握紧钵大的拳头打下去。赵梓却道:“老三,你给我安静的待着!”
李大力不敢违抗,嘟囔一声,然后退远一些。赵梓却笑道:“先生不一般啊!不过在我身上用这些激将法是没什么用的。”
薛岩石皱紧了眉头。他抬眼看了一眼赵梓,道:“我也不是故意激二首领,只是想听听二首领对这件事的想法!”
赵梓道:“我的想法很简单,这件事情太大,和之前不同,我们做不了!”
薛岩石惊讶的道:“这是为何?”
赵梓冷笑一声,道:“为何?先生心里恐怕比我们更清楚吧!”
薛岩石微微一窒,对于赵梓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他也没什么办法,早就听说南巢湖水盗二当家颇有谋略,今日和他交锋一番,确实让他心有戚戚。看来传言非虚!他咧着嘴假笑了起来,说道:“二当家这是什么话,卑职不懂。凭吴首领在江上的名气,收拾一个黄毛小子,恐怕不在话下吧。”
他也不是庸人,作为虚伪倚重的心腹,他什么风浪没见过。赵梓冷哼一声,然后盯着薛岩石,笑道:“不愧是薛县丞的鹰犬,这神气都得了薛县丞的真传。”
众人听见赵梓的调侃之言,都放肆的狂笑起来。吴刀儿是薛卫的盟友不假,可从始至终,他们之间的地位都是平等的。吴刀儿也从未将薛卫放在眼里,这在众人眼里跟明镜似的。薛岩石想以薛卫的威势来命令他们,基本上没有什么意义。薛岩石心中恼怒,却不敢表现在脸上,“大当家,我们也明人不说暗话,无非就是条件的问题,到底如何大当家才肯动手!”
薛岩石看众人的情形,知道今天这事要想谈成也不容易,不过赵梓也好,其他人也罢,都不是最终的话事人。他脑子转的极快,立刻将矛盾转移到吴刀儿身上。因为他知道,吴刀儿才是这件事的突破口。“我家主子让小人告诉大当家,只要大当家能杀死周瑜,那周家所有的田产人口都归大当家所有,另外,周瑜有一对双生婢女,貌美如花,到时候也会成为大当家的枕边人。”
他的一对猫眼眯成了一条细缝,话语间已经满是淫、秽的意味。有时候,没有比投其所好更能笼络人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