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为何要放公子走?”
按道理,只要有所怀疑,像赵梓这样的人,无论是敌是友,放在身边总是要安心不少的。“或许在他看来,我并不能对他构成威胁吧!”
赵梓仰天长叹一口气。这个少年给他的感觉很不一般,他这些年,走南闯北,也遇到不少人。神童有之,志大者有之,才疏者有之,但都没有一个人给赵梓这种异样的感觉。尤其是在和他深入交谈之后,这种感觉更为强烈。船行江上,走的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就回到了落雁岛。天色也已经有些蒙蒙亮了,太阳调皮的从山那边探出头,散发出一缕柔和的光辉。一个穿着短褂的汉子在码头等候,一看赵梓回来,忙奔过来,道:“二当家,不好了,不好了,你总算回来了。”
赵梓看着老六焦急的神情,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边走边道:“怎么了?”
“大当家带着众弟兄,昨晚出江了!大当家寻了几遍二当家,都未寻到,看上去脸色很不好看。”
赵梓并没有在意老六最后的一句话,反而皱眉问道:“出江?为何要出江啊!出江去何处?”
赵梓惊问。之前吴刀儿虽然答应了薛岩石要出兵居巢,但是后面赵梓还是找了几次吴刀儿,说动他让他先别着急下手,在观望观望形势。他没想到自己仅仅两天不在寨中,吴刀儿居然就将他的建言抛之脑后了。老六咬出两个字,“皖口!”
赵梓手上拿着一个暖炉,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且说周瑜送走赵梓之后,也在湖上没有多做停留。一行人匆匆返回了居巢县衙。周瑜边走边道:“立刻传信给皖口的周平,让他加强皖口的防御,谨防来自江上的偷袭。这些天我的眼睛一直盯在居巢,竟然将皖口给忽略了。”
周起忙道:“我这就派人去。”
陈武看见周瑜脸色有些不好看,低声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周瑜猛地停下脚步,站在街上,摇摇头,脸色沉重,道:“刚才辛木先生说了一句话,我忽然意识到,这段时间我对江上飞的布置过于侧重居巢了,竟然将皖口给忽视了。”
辛木是赵梓的化名,周瑜也没用真名,化名许川和辛木相交。众人有些愕然,细想来确实如此。周瑜将皖口之事交给亲信周平,周平能力没有问题,又擅长水战。问题在于,皖口的兵力太少,不过两屯人马,若是遇急,就算流民营中壮丁不少,但未参加过战斗,恐怕也帮不了多大忙。“陈武,周荣!”
“卑职在!”
“你二人留守居巢,将薛卫一党给我盯死了,同时加强缘南巢湖边的巡逻,尤其是雀儿滩,再加强警哨,以防江匪偷袭。”
陈武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不多想,与周荣忙道:“诺”周瑜又对凌操道:“屯田营的事无论如何不能停下,秋耕是来年之始,一下子增加这么多流民,来年有没有饭吃,便就在这几个月了,你肩上的担子不轻。”
凌操老成持重,自然知晓。“卑职谨记主公嘱托。”
周瑜点点头,“封锁消息,周起和周让的一千八百人随我南下皖口,遇有事情,汝三人商量决之,若无法决断的,飞书来报,我自当裁决。”
众人看到周瑜脸上表情凝重,明白事态可能严重,纷纷沉重起来。夜色微凉,湿润的江风带着浓郁的水汽从江面上刮过来,遇到了皖口的山岭,形成了雾气,让皖口的夜色变得神秘而苍凉。皖口位于皖水和长江的交汇处,长江在穿过彭蠡泽之后,一路沿着西南东北走向,在皖口与南下的皖水交汇,形成了险峻的皖口镇。只不过在当时,皖口的重要性并没有被重视。只有来自后世的周瑜才知道,皖口在长江干流上的战略地位。皖口,也就是后世的安庆,扼守长江中下游咽喉,在历史上,若中游政权得皖口,则获得了顺留而下,直扑江东的格局。相反,若下游政权得皖口,则获得了一处扼守长江下游的门户。皖口不失,则东南半壁可保。江水滔滔,风向已经渐渐转为西北风,来自北方的空气中也带着令人生畏的寒气。周平先期带着一千五百流民进驻荒滩皖口,后来有陆陆续续迁来流民一千人。他们在这里开垦土地,将皖口泛滥的泥沼泽地中的水排干,短短数月,已经开垦了上千亩良田。周瑜南下之时,几乎所有的战略物资都向皖口倾斜,粮食,耕牛,耕具源源不断的通过水陆两道运送到皖口。但是,皖口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军队太少!周瑜南下之时,八百家兵营基本全部带到了居巢,他给周平给了两百护卫,护送流民南下,在皖口垦荒的两千余人中丁壮超过一半,但是缺乏训练,成为一颗不定时的炸弹。李小二是南下的一个农民,他本是中原人。中原战乱,他扶老携幼,中途饿死了两个家人,方才堪堪到达庐江。对于许多饿死在中途的人来说,他是幸运的。刚到庐江就被周瑜招揽入屯田营,随军南下。并且在皖口安置下来。解除一天的疲惫,他来到了屯田营后面的妇女营。他的妻子和妹妹在妇女营中忙活。他今日干活干的多,受到了队长的夸赞,多奖励了他两个饼子。这种饼子在南方极少,据说还是他们的大人物周瑜创造的,通过生火烙饼,烙出来的饼子保存的时间长。妇女营的茅草屋在内间,而屯田营的茅屋在外,形成守护作用。“小英,来一下。”
李小二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大营门口,军令有规定,两营之间,不得随意走动。他也不敢偷偷进去,便托守卫带话进去。李小英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姑娘,她个子有点高,但是骨瘦如柴,面容枯槁,仿佛风一吹,就能将她瘦弱的身体吹倒一般,能在这乱世中活下来,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她有些怕守卫,不过看见哥哥在门口,也就大了胆子,小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