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淡淡的扫了一眼杨奎立,并没有说话,心中却想,看来杨奎立等人对和扶余部落和亲是支持的。而且不出意外,他们肯定会推出公孙家寡居的二小姐和尉仇台和亲,这样才符合他们的利益诉求。“辽东侯必然也是这么想的了。”
周瑜等杨奎立说完之后,佯装沉思片刻,然后开口说话。辽东侯点点头。“高句丽之强,已经超乎我们的想象,和高句丽的作战是一场持久战,要想全功而还,没有盟友的话,战事会很艰难。”
公孙度的目光投向周瑜,道:“这也是我与公瑾结盟的原因之一。”
周瑜点点头,对于公孙度的坦然,周瑜从心底深处,其实是喜欢的。毕竟,有些事摆到明面上,反而会变得简单,若是藏藏掖掖的,这样的盟友也不长久。“辽东侯准备怎么和亲?想将敏敏小姐嫁给扶余吗?”
周瑜暗自揣摩公孙度的想法,其实从公孙度角度想,只有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尉仇台,这样的盟约才更稳固。而可供他选择的机会并不多。幼女公孙敏敏无非是最合适的那个!公孙度眼里精光一敛,淡淡的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为了朝廷大业,我公孙度何惜一女!”
他话说的极为霸道,但是周瑜却在他的话里读出了不一样的意思。或许在公孙度称王辽东的大业路上,其他任何东西,都是他实现皇图霸业的垫脚石。包括他最宠爱的幼女公孙敏敏。周瑜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公孙度,他仿佛能洞察到他内心深处最深的渴望。公孙度无疑是极度迷恋权力的,这也与他的出身和年轻时所受到的刁难有直接关系。当他掌权辽东后,向辽东豪族举起屠刀,便是赤裸裸的例子。公孙度屠杀辽东豪族,固然有维护权力的因素在里头,但是往更深的层次去思考,未必没有报仇雪恨的心思。周瑜虽是音乐学院的学渣,但是对心理学很感兴趣,甚至选修了两年的心理学课,所以对于人性的思考自然比古人要更深入。周瑜点点头,笑道:“辽东侯说的极是,扶余国精兵数万,又饱尝高句丽侵凌之苦,百姓皆怨。俗话说,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在下觉得,和扶余和亲之策,颇为有益。”
公孙度听到周瑜也支持,立刻笑了起来,道:“就怕朝廷那边引起非议啊!”
毕竟和亲乃两国之事,而公孙度不过是一个地方诸侯而已。周瑜道:“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辽东侯非拘泥于事于时之人,有益于大朝廷者,便可行之,若在乎朝廷非议,就不是辽东侯了。”
周瑜盯着公孙度,淡淡的说了两句。公孙度颇为会意的看着周瑜,两人都笑了起来。“那公瑾认为我派谁和亲为是?”
公孙度问周瑜道。周瑜还没有说话,杨奎立立刻开口道:“主公,属下以为三小姐年龄尚幼,恐怕不足以托如此大事。二小姐虽寡居在家,却膝下无子,属下觉得颇为合适。”
杨奎立看见周瑜和公孙度一唱一和,谈的颇为投机,他嗅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杨奎立说完之后,暗中早已经投靠公孙恭的一派文武也都附议起来。周瑜心中暗笑,因为他注意到公孙度的脸上显露出不满的表情,虽然只是转瞬即逝,但恰好被周瑜揽在眼底。公孙度看了一眼自己颇为信重的王烈,王烈点点头。王烈算是这些人中比较了解公孙度的人了。若杨奎立等人不这么急切的推举二小姐还罢了,可偏偏他们这么推举二小姐,公孙度心中自然怀疑,会不会二小姐和杨奎立以及公孙恭之间是不是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要知道二小姐虽和公孙恭、大小姐非一母所生,但平时走的也是比较近的。只是王烈尚未说出口,一旁的公孙康已经先行动了。公孙康眸子微缩,他自然也能嗅到危险的气息。公孙康和公孙恭之间,表面上兄慈弟恭,但背地里两人究竟是个什么状态,别人也不清楚。公孙康向自己的亲信公孙模、张敞、凉茂等人使了个眼色。公孙模等人会意,公孙模站出来说道:“杨中郎将,恐怕不合适吧。再怎么说,尉仇台也是一国之君,一部之主,以寡居的二小姐嫁之,恐怕尉仇台也不会答应啊。”
杨奎立以中郎将的身份兼领西安平的县令。依附于公孙康的文武立刻都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是啊,公孙中郎将说的对呀!”
“尉仇台年事虽高,但是毕竟位置尊崇,不可无礼啊。”
公孙康的一系在人数上明显占着上风。周瑜看着大堂上吵做一团,心中微微暗笑,这些人只顾自己争权夺利,却忽视了公孙度位置的敏感性。公孙度身居高位,虽说恃远不服,但尚未强到能忽视朝廷的地步。之前公孙度说了一句,害怕朝廷非议,便是担忧自己将女儿嫁给扶余国王,会招致朝廷的疑心。这就只说明了一个问题,在他心里,自己的女儿并不适合此次和亲。又或者说,以扶余国的地位,还没有强到能娶自己女儿的地步。周瑜再一想,他之前那么一问,恐怕也就是试探众人的态度罢了。这其中的微妙,倒是周瑜这个旁观者清了。“公瑾,你认为呢?”
公孙度看向周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周瑜身上。他们也没想到,公孙度看上去竟然对周瑜这个年轻人颇为信任。周瑜看着众人的目光,浅笑一声,站起来道:“辽东侯,其实以本将军之见,二小姐也好,敏敏小姐也好,都不合适!”
什么!周瑜的话犹如在平静的湖水里砸下了一块巨石,彻底激起了千层的浪花。唯有公孙度却露出几分赞赏之意,笑道:“公瑾说说看!”
周瑜道:“高句丽虽强,但也没强到必须要辽东侯以和亲之姿态去笼络周边部落的地步。和亲这件事,做好了,或许能成为助力。可一旦做不好,也容易为辽东侯招致祸端。扶余国之前就有侵扰玄菟郡的前车之鉴,谁能保证他以后能恪守臣礼!若到时候扶余王以辽东侯爱女为要挟,驱兵南下,恐怕辽东侯在朝廷之上难以自圆其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