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滕昕珠是谁?怎么可能哭,再说,我有什么好哭的,好了,别婆婆妈妈的了,安静一点,看看这狗男女到底在做什么?”
说完,在君胤槐越发狐疑的眼神里,滕昕珠率先俯身在屋顶,揭开脚下两块瓦片佯装认真观察起来。呼!真丢人,居然被君胤槐给看出来了。幸好自己反应够快,赶紧敷衍了过去。就在她心猿意马之时,身旁一个黑影跟着蹲在她身旁,然后两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随着她之间揭开的痕迹顺着揭开几块。顿时,两人眼前的景象清晰了不少。屋内,之前的妇人一边小心处理着被打男人身上的伤口,一边时不时用手背抹眼泪。“这次这姑娘出手大方,一次性给了我们一千两银子,除去给孩子看病的四百两,我们还能剩六百多两,等孩子康复之后,我们就带着这钱离开京城,随便做点其他买卖,一家人健健康康再也不如此了。”
“好了,别哭了,”被打的男人满脸宠溺,哪里还有之前放浪形骸纵欲过度模样,有的只有温柔体贴。说话间,还抬手将女人脸上的泪水擦去。“都怪你男人没有出息,只能拉着你做这等一坑蒙拐骗的事,明知道你一向自尊强,还要让你这么做,都是我不好,我没出息,没照顾好你们娘俩。”
“不是的,不是的,都是我不好,是我自己不争气,当初你顾忌我的身体不好,让我不要生大牛,是我不听话,非要生……最后害你了也害了大牛……”“好了,别哭了,在哭下去,你的眼睛又该肿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不,今天不就遇到贵人了吗?那小姐是个好人,给了我们这么多钱……”“倘若以后有机会,打听到那姑娘之后……在感谢她……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嗯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咯吱!”
女人话音刚一落下,一个五六岁的孩童推门进来。“爹爹,娘亲,孩儿把功课都做完了……爹爹,你怎么又受伤了?”
孩童飞快小跑走到男人身边,气喘吁吁,脸色惨白,但依旧挡不住满脸担忧之情。“大牛,快坐下,爹爹没事,你别担心,不过是……是摔了一跤而已,没事的……你的身体不好,大夫说过不能快速跑的,怎么又忘记了?”
“好了,你别骂孩子了,他也是担心你而已。”
女人赶紧让开位置给孩童坐下,赶紧给他抚顺胸口,待他脸色好些才停下来。“爹爹,娘亲,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事?爹爹为什么又受伤了?”
气喘一平复下来,孩童就迫不及待追问起来,满眼怀疑。闻言,女人爱怜抚摸孩童的脑袋,迟疑了一下,犹豫开口。“你爹爹帮一个大小姐做了一个买卖,不小心摔伤,大小姐宅心仁厚,所以给了你爹爹一大笔银子……有了这次银子,你的医药费有了着落,我们家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爹爹,真是这样吗?”
孩童还是不相信,将疑问转向男人。男人神情微微有些不自然,然后点了点头。“都怪孩儿连累爹爹……”“我们走吧!”
“好。”
屋顶,滕昕珠不想在听下去了,提出离开。君胤槐也没阻拦,反而顺从的答应了。就这样,两人再次回到大街上。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而是沉默不语往前走着。过了一会儿,尽管在怎么不舍,再怎么不愿放手,君胤槐也知道时辰到了,在走下去,终也会有到达的时候。于是不管再怎么难受,还是忍住哀伤露出笑容提出建议。“天色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滕昕珠却一反常态拒绝了,从而提起其他建议道:“我不想回去,我们喝酒去吧,我请你,不醉不归那种。”
君胤槐迟疑不决,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滕昕珠却不给他犹豫的时间,直接用了激将法。“侯爷不会不敢吧?怎么?是怕酒量没我好,怕丢人?”
君胤槐却笑了笑,满眼宠溺,“对我不用这些激将法我也会答应你的,君子有成人之美之心,今日就当舍命陪君子了。”
“好!我们不醉不归!”
“好,今朝有酒今朝醉!”
就这样,一拍即合的两人转移了战场,去了京城最热闹的酒楼。酒过三巡,滕昕珠两颊红扑扑的,煞是可爱不已,将手中酒遥遥对着君胤槐示意了示意,仰头喝下一大口。“你说……嗝……明明那对夫妻欺骗了我,骗了我的钱……我应该理直气壮让他们还我钱的……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同情他们?会觉得他们情有可原?”
滕昕珠觉得自己做有些罪了,不然怎么会在这件事紧抓住不放呢?她想问的是其他的问题,好多好多埋在心底连自己都没办法欺骗自己的问题,可不能问,也不能说。所以闹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了?即便喝了和滕昕珠一样的酒,可君胤槐没有丝毫的醉意,面不改色,连眼神都无比清明,手拿着一壶酒静默无声看着滕昕珠。君胤槐将手中酒递到嘴边,喝了一口,笑道:“那是因为他们情有可原,是因为他们有难以说出口的缘由,是因为他们虽然做错了事,但却没有伤害到其他人……”“是因为……他们要守护最重要的人,明知道这是不对的事,可也不得不如此。”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可怜,也知道他们逼不得已,也知道他们是因为有苦衷……可是你呢?”
滕昕珠放下手中的酒壶,隔着一张桌子定定的看着君胤槐,一双眼睛亮得像一面镜子。君胤槐一怔,心神一震。滕昕珠继续喋喋不休重复刚才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