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时候差不多了,该启程了。”
一个衙差看了看天空,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于是走到君胤槐跟前,恭敬的提醒道。闻言,君胤槐微微偏了偏头,看了看人来人往的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流里,那道明知道不会出现,却还抱着希望的身影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他自嘲扯了扯嘴角,随即缓缓起身。该说的,不该说的,该道别的,或者是不甘心的,那些说不出口的,或是说出口的……早在昨晚就在已经结束,自己到底还在期盼什么呢?“出发吧。”
“是,还请侯爷这边请,暂时委屈侯爷一下。”
衙差一边说着一边恭敬指引君胤槐朝囚车走去,等他上了囚车,不在耽搁,招呼其他衙差开始赶路。君胤槐背靠在囚车,随意坐着,闭目养神,冷清的面容在简陋囚车里显出一种破碎美感。边疆目前的局势很不乐观,所有递进京城的消息除了他在暗中阻拦之外,还有其他势力也在暗中阻拦。只是对方隐藏得极好,他没办法查到对方踪迹,敌人在暗,他在明这种局势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能太过冒进。这一次,不管皇帝是否真心,他们的情意也差不多到头了。或者说,从身份转变开始就已经变了的,是自己固执己见以为不管怎么变,他们的兄弟情永远不会变,而他也会像当初承诺那般。只要活着一天,就一天守护大燕江山,守护他稳坐高堂。而现在,一个心术不正的女人,一个玩弄权利的小人,就这样让他把从前种种抛却,从小一起长大,风里来火里去,一起经历多次生离死别的兄弟情还比不上这两人几句话。想到这些,君胤槐心里就一阵心寒。这些年,他也深知臣子势大会威胁皇位,也知道功高震主不利于朝廷稳定,所以不用他开口,就主动把自己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让自己变成一个废人。在大燕朝蒸蒸日上不被在敌人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入侵局势里甘愿做个富贵闲人,以为这样做,他能明白自己一片苦心。可到头来,一切变成他觊觎皇位的狼子野心,一切委曲求全变成野心的证明。原来在他心里,自己从来就没被他信任过,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随即需要提防的野心之人。而现在,他不在乎大燕朝的皇位谁来坐,只关心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是否有能力带领大燕朝蒸蒸日上,是否能真的造福百姓。能真真正正做到一个明君。所以,自己这招以退为进不过在让真正野心之辈露出真面目之时,也能在混乱的局势中,确定真正的明君。君家是大燕朝的守护神,祖辈们心血,他不会让这衣钵在自己断了的。想罢,君胤槐猛的睁开眼睛,各种凌厉浮现其中,人也比刚才更加气势十足。君胤槐前脚刚离开,滕昕珠就火速赶来。只是,终究还是迟到一步,来来往往人流不断地城门口,那道熟悉的人影已经不见。她不甘心,跑到守卫护城军里着急不已询问。“君胤槐呢?靖安侯呢?他人在哪里?”
“走了,早走了!”
护城军一边不住打量滕昕,一边不住揣测这人是谁?然后毫不在意回答道。“走了?什么时候走的?走了多久了?”
滕昕珠一把抓住护城军领口,发狠追问。“这……这,走了好一会儿了。”
护城军被滕昕珠突然的举动吓得话都说不利索,颤颤巍巍补充道。闻言,滕昕珠把人快速放开,翻身上马追出城去。“这女人到底是谁啊?怎么这么凶?”
被吓住的护城军哭诉着一张脸看着滕昕珠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你不认识她吗?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滕家大小姐滕昕珠。”
一个也被吓了一跳的护城军赶紧给他介绍。“啊!她就是传闻中的滕昕珠吗?怪不得,怪不得凶神恶煞的。”
“整个京城除了她抛头露面不像个千金大小姐之外还能有谁?”
“啧啧,果然传闻不如一见啊,当真是……不一样啊!”
被吓住的护城军本来是想说“当真是不守妇道”,可话到嘴边,想起滕昕珠刚才的凶神恶煞,于是话锋一转,挑了一个合适的话形容。追出城的滕昕珠心乱如麻,速度已经快到带动两旁树林拂动,仍觉得速度不够快,恨不得自身代马飞奔而去。离开京城来到一个岔路口,押送君胤槐的人二话不说就改变正常行驶路线,将押送队伍带到另外一个方向去。然后趁着天黑之时,押送队伍突然发生暴乱,几个衙差将其他差闷声处理掉,然后恭敬打开关押君胤槐的囚车。“主子,一切已经安排妥当,明日您被山贼袭击下落不明的消息就会传回京城。”
“嗯。”
君胤槐姿态慵懒的下了马车,将身上囚服一扯,露出精干上半身,被扯烂的囚服碎成几块,被他随手扔在一旁。一旁的衙差将干净整洁的衣服双手恭敬的递上,君胤槐接过一扬手,很快换好衣服。“出发!”
“是。”
换好衣服后,君胤槐翻身上了准备好的马,一声令下,带着一众属下消失在夜色中。滕昕珠按照发配边疆的地标一路追,整整追了一天一夜,离京城远到不能在远的距离,仍然没见到君胤槐踪影。看着两条皆通往边疆的大道,她迟疑不前,阵阵心酸涌上心头。她没办法二选一,也没办法在追下去,马儿已经吃不消,在追下去,就要追到边疆了。追到边疆,就要如林易安说的那般,算是跟着君胤槐离开了。所以,不能在追下去了。烈日下,滕昕珠口干舌燥,疲倦不堪,身下的马儿跟着不住晃动。迟疑片刻,她不在犹豫,拉着缰绳改变方向,朝京城方向返回。君胤槐,我有来送别的,只是我们有缘无分,总是错过。此去山高水远,危险重重,你各自保重!希望还能有见面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