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大声说，我喜欢你！我喜欢的人从来都是你！只有你！始终是你！不是别人！不是旁人！是你！是无论变成什么样的人！看着眼前小心翼翼的恭梦颜，滕昕珠内心止不住表达对恭梦颜的渴望。可是……她不能！她不行！她是个不幸的人，只要是靠近她的人，没一个不受牵连的，比如昏睡几百年的恭梦颜，比如说和自己在魔界替自己干活的小六子，比如说现在已经魂飞魄散的月影，等等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有她参与的缘故。所以，她好不容易才让恭梦颜重新醒来，怎么敢再次靠近牵连他？从前的妄念已经不敢再有，如今只要躲在某一处角落知道他过得怎么样就可以了。恭梦颜一改从前高冷不把世间万物放在眼里的世外模样，带着几分急切，几分慌乱，几分迫不及待，几分小心翼翼再次开口询问。“你喜欢我……还是月影？”
不管答案是什么，他都如实接受，不管是怎么样的结果，他都如实接受。滕昕珠愣愣的看着恭梦颜，在他恒古不变，如一潭死水的眼睛里，自己苍白慌乱的脸庞倒映其中，她不敢在看下去，赶紧收回眼神低垂下眼眸，掩饰自己心虚的心乱如麻。她没有回答，低垂着眼眸不语，恭梦颜也不语，两人就这样无声的对视着，纠缠在两人身边那些化不开的情愫和欲言又止久久僵持不下。滕昕珠知道，如果没有得到自己的答案，恭梦颜是不会死心的，他了解她，一如她了解她，所以在没有听到她否决的答案，恭梦颜是不会死心，然后放弃离开的。而那样的结果不是她想要的，是她不能接受的，不然她现在做的一切就全都白费了。想到这里，她不在迟疑，整理好情绪，抬起眼眸缓缓看向恭梦颜，用力压住内心汹涌澎湃的痛楚，带着几乎接近冷静的绝情用着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缓缓开口。“恭梦颜……从前我是喜欢过你，但不过……那只是一种虚荣心在作祟而已，如今我已经找到真正喜欢的人，这个人就是……与魔界作对的月影，对你……从前你是我师傅，现在亦是，这一点现在不会改变，以后也绝不会改变！”
字字泣血！字字诛心！恭梦颜身子不住往后退了退，脸色惨白无力，亘古不变，一潭深水的眼睛没有之前平静，万千情绪犹如潮水速速退去，在不复存在，只剩无尽苍凉和悲伤。“……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像是过了数万年，周围除了簌簌落下雪的声音之外，再无其他的声响，时间万物回归平静，万籁俱寂。身为雪花的化身，滕昕珠对冷应该是没有任何触觉的，应该不明白冷是种什么感觉。可是……她能明显感觉到周身连着心脏的地方，有一处地方破了一个大洞，洞里狂风呼啸，那里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只有小小的她冷得瑟瑟发抖。而那个瑟瑟发抖的小人连带着整个身体跟着瑟瑟发抖不已，周身像是泡在冰水里，手脚冻得僵硬，连手指都没办法动弹。就在这时，她听到一个轻得在不能轻得声音，这个声音缓缓响起，像一把钝刀，慢慢在心尖上来回割着，割得心尖血肉模糊也不肯善罢甘休。“既然这是你的选择……你喜欢什么人是你的自由，更何况你说得对，我只是你的师傅，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可既然我是你的师傅，那就做到一个做师傅的责任……”恭梦颜的话让滕昕珠缓缓抬起头看向他，然后在滕昕珠不解的双目里，恭梦颜一如既往，就像从前她犯的无数次错误一样，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无比。“护住你……也是作为一个师傅的职责……”恭梦颜离开后，滕昕珠呆坐在雪地里半晌起不来，周围大雪纷飞，无数鹅毛大雪簌簌飘落在她身上，很快积累下厚厚的一层，而她整个人也如像是和大雪融为一体一般。在大雪将她淹没的时候，滕昕珠这才醒悟过来，后知后觉赶紧起身，继续手中的动作，带着月影的魔珠继续施法将那些散落在各处的黑雾吸引回来。在她尽心尽力努力下，原本萦绕在魔珠周围的黑雾不在少得可怜，渐渐深厚了不少，在不是之前光秃秃的让人心酸的样子。除了在雪山上施法，滕昕珠踏遍所有任何可能会出现黑雾的地方，然后寻找收集。自从上次和恭梦颜见过面之后，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里，滕昕珠每日都让自己弄得很累，都让自己疲倦不堪，累到倒头就睡，不容脑海里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所以再次在神庙外看到突然出现的恭梦颜，滕昕珠眨巴眨巴双眼好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恭梦颜踏着坚定不移的步履缓缓走向她，她才稳住心神，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是不耐烦的模样。对她的厌恶和抗拒，恭梦颜只是垂了垂眼眸，动作却没有任何迟疑，踏着厚厚的白雪走到滕昕珠身边，在距离她一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在才道明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缘由。“你就这么喜欢他吗？就这么……非他不可吗？”
明明是无比感伤的话题，可是在恭梦颜却带着无比认真和平静的脸色询问，似乎他不是这件事的主角，而是一个事不关己旁观这件事的旁观者一般。滕昕珠伪装的心里碎成一片片，可面上却带着伤人的坚定嘴硬的承认。“是，就是这么喜欢他，就是这么非他不可，因为除了他……我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
这话一出，恭梦颜黑得深沉的眼眸瞬息万变，在不复之前的平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伤到一般，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整个脸色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