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陌寒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想起昨夜的缠绵,他好似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一般极不真切,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思念过急,才会梦到了六六,可是一切又那么真实,他的身边甚至还留着六六身上的香味,可他举目四望,屋内却空无一人。“六六——”他有些心急地轻声喊道,猛然坐起身来,昨晚他拥她入眠之时,他的心竟从未如此平静过,他的身边有六六的香味,让他竟能在黑夜里安然入睡,可是当他醒来的时候,身边却空无一人,他转眸向案几上看去,昨晚他随意丢在上面的漆木盒子早就没有了踪影。“你……果然还是为了他!”
他沮丧地轻声自言道,心里却痛得好似裂了开来,陵陌寒就这样颓然地躺倒在床榻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头顶的幔帐出了神。“少主,你起了么?”
屋外传来聂战小心翼翼的声音,陵陌寒这才回过神来,他转眸看向屋外,唤过聂战进来,眼神也渐渐变得冷凛起来。“六六什么时候走的?”
他冷眼看向进了屋里的聂战问道,“为什么放她离去?”
“天刚亮起,六六便走了!”
聂战不敢迎上陵陌寒那噬人的眼神,只得低垂了眼眉怯怯回道,“是聂战该死,未曾留住她!”
看着聂战一脸懊恼的模样,陵陌寒知道他是拦不住六六的,以六六的性子,她一心想要去见延玉辙,又怎么可能不拼命离去,他有些挫败地深吸了口气,“你来见我,可是有事?”
“刚刚慕尘来过,说世子殿下邀少主前去王府小坐,我见……少主还未起身,便先打发了他离去,说是晚些时候,少主会登门拜访!”
感受到陵陌寒身上那股冷咧之气,聂战竟有些心虚,也不知道昨晚他与六六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只是天刚亮起,便见六六离去,他虽想追问,但看到六六那冷漠的眼神,他却还是没有阻止她。“知道了,你出去吧!”
陵陌寒冷冷回道,看着聂战悻悻退出房间,他这才起了身,其实他心中早就知道六六来见他的目的,他也从未真心想要延玉辙的蛊毒发作,有时候他甚至觉得陵玄奕太过冷酷无情,对自己唯一的儿子竟从未有过怜悯之心,倒是对他这个外人处处关爱,甚至给了他陵府少主的身份,而延玉辙却只能改为他姓,为他清除障碍。陵陌寒看着早已空无一物的案几,心中却渐渐趋于平静,“延玉辙,希望你不要再辜负六六的苦心了!”
他低声喃喃说道,向着屋外疾步而去。六六紧紧握住手中的漆木盒子,那催命的蛊弦竟是个精美的黄金口哨,看它制作小巧精美,犹如吊坠一般精致,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这东西竟会要了延玉辙的命。她昨晚彻夜难眠,看着陵陌寒睡得深沉,她本想早些离开,可是却有些担忧他突然醒来面对黑暗,对于陵陌寒她的心中也是矛盾异常,她觉得自己本应该恨他,可是想到他曾经对她的好,她却对他恨不起来,由其见他拥住自己竟睡得如同孩子一般深沉,她甚至打消了起身离去的念头,直到天色亮起,她才起身离开。捏紧手里的漆木盒子,六六终于还是来到京华阁,天色刚亮,京华阁还未开门迎客,她便这样木然地看着坊市中央的高大楼阁出了神。“六六!”
直到夜鸢从京华阁里快步向她走来,六六仿佛才回过神来看向夜鸢。“昨晚你去了哪里?随我进去吧!”
夜鸢来到六六面前沉声冲她说道,“三爷一直在找你!”
夜鸢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向着京华阁走去,可六六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你不是想要见三爷么?为何不走?”
看到六六并未跟上自己,夜鸢却有些不解地看向她问道,“是想要三爷出来见你么?”
六六却并未回答夜鸢的话,她缓步来到夜鸢面前,将手里的漆木盒子放进夜鸢手中,“见或不见又有什么关系呢?”
六六抬眸看向夜鸢,眸子里却闪着冷淡的光,“我今日过来不是想要见他,这蛊弦你收好,不必让他知道了!”
她一边说完,一边决然转身离去。“六六——”看着六六竟出乎意料地转身离去,夜鸢却是始料未及,他顾不得许多踏上一步将六六的手臂拉住,“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想要见三爷么?为何……”他不解地看着面前的六六,实在不懂她的心思。“我如今不想见他了!”
六六却冷淡地看向夜鸢回道,她手上用力挣脱开夜鸢的控制退了一步,“我过来只是想告诉你,蛊弦不在陵陌寒手中,你便有更多的时间去想办法解了延玉辙体内的蛊毒!”
“这么多年,都不能解,你以为现在便可以么?”
夜鸢却带着极度的忧郁看向六六。“那是他不愿解罢了,因为他要听从陵玄奕的吩咐,如今……他找到了他的母亲,想必也会想要解这毒了,况且顾惊弦去了这么久,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六六淡淡地轻声说道,“我便不再纠缠于他了,就此别过吧,夜鸢!”
看着六六黯然的神色,夜鸢却为她担忧起来,“你知道三爷对你的感情,为了你他做了那么多,如今他是真的想要见你,你难道不相信他么?”
“我不是不相信他,只是不相信自己,或许我并没有重要到让他对我开诚布公的程度,所以他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
六六却自嘲地笑了起来,“不过都不重要了,如今的我再也回不去延玉辙身边了!夜鸢,你便好好为他寻求解这蛊毒的方法吧!”
看着六六决绝的眼神,夜鸢知道自己劝不住她,他看着手里的漆木盒子,却突然懂了六六为何不肯见延玉辙的原因,他看向一脸忧伤的六六小心地问道,“你……昨晚去了陵陌寒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