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儿——”看着陵陌寒眼中放光,陵玄奕却有些不悦,“那个女人在骗你,你为何还会相信她?”
“父亲,她说过不会骗我的!”
陵陌寒却决绝地沉声说道,“只要是她说的,我便相信,她说这孩子是我的,便一定是我的!”
“寒儿——”看着陵陌寒一脸倔强,陵玄奕却有些怒其不争,他竟然放下这唾手可得的皇权也要去见那女人,在他眼里,陵陌寒不应该是这样的人。“父亲不必多言,我这一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就是六六我得不到,可越是得不到,我便越觉得她珍贵!”
他一边冷声说道,一边转身向着坊市走去。“寒儿,那女人心里只有延玉辙,你难道还不懂,她若见到延玉辙这般模样,她定会恨你!”
看着紧跟在他身后的延玉辙,陵玄奕也只得气急败坏冲他吼道。听着陵玄奕的话,陵陌寒不得不停下脚步,他转眸看着月色下的延玉辙,心里却犯了难。“延玉辙如今只听命于你,你若是不愿见他,便——杀了他吧!”
陵玄奕的脸在月色下显得冰冷而狠绝,连陵陌寒都忍不住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他实在不敢想象陵玄奕的心有多么冷硬,他只有带着震惊的眼神灼灼看向他。“若是延玉辙不在,说不定——那女人便会接受你了!”
陵玄奕冲着陵陌寒淡然一笑,那莫测高深的笑容却让陵陌寒捉摸不定。“父亲,觉得我会杀了延玉辙么?”
陵陌寒却有些不解地看向陵玄奕,“事到如今,就算六六留在我身边,对父亲也没有什么影响吧?父亲为何还会反对?”
“她让你变得多情寡断,你本应杀尽萧氏一族,成为这大魏的新帝,可你却因为她可能再次让自己陷入绝境!”
陵玄奕带着一丝愤慨冷声冲着陵陌寒低吼道。“父亲何出此言?“感受到陵玄奕肯定的态度,陵陌寒知道他的担忧一定不会是空穴来风,可他却不解,如今他的仇人都已身死,谁还会对他有威胁。“你的身份已经曝露,萧远道明日一定会处理好一切,接任新帝,而他心里最为忌惮的依旧是你,就算他从未做过皇帝的梦,可如今他高坐帝位,一定会尽全力铲除让他不安的所有人,而你——首当其冲!”
陵玄奕言辞凿凿,却说是陵陌寒惊心动魄,“你以为你能保护那女人么?说不定只是让她与你陪葬罢了!”
“父亲——”陵陌寒知道他所言非虚,他与萧远道相交多年,对萧远道也极为了解,在萧清越的手下他从未有过僭越之心,如今一切改变,也难保他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而铲除异己,“我真的错了么?”
他有些迷茫地看向陵玄奕,却感到一阵惶恐。“其实,也算不得错!”
看着陵陌寒那略带了迷茫的眼神陵玄奕终于还是于心不忍,“你虽然是萧长安,可是你在朝堂根本无人可信,也无人可以仰仗,他们不会承认你的身份,还会对你口诛笔伐,所以……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如此,父亲为何要责怪寒儿?”
既然陵玄奕也觉得他离开宫墙是最好的选择,为何还是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因为你竟从未为自己想过将来,眼里心里都是那个下贱的奴婢!”
陵玄奕却突然恨声说道,“明知道她骗你,你还是选择相信她,你……太让我失望了!”
“父母的大仇已报,寒儿……不知何去何从?”
陵陌寒缓缓垂下头,如今他的心里唯一想要的只有那个让他一直触碰不到的六六。“萧远道理顺朝政之后便会对你出手,要让他心生忌惮,延玉辙才是你的救命符!”
陵玄奕眸色深沉看向陵陌寒继续说道,“可你带着延玉辙,便不能与那女人在一起,为了她,你定会抛下延玉辙,难道我说得错了么?”
陵陌寒怔怔看着面前的延玉辙,他依旧面无表情伫立在夜色下,没有一丝人气,甚至比死尸更让人觉得可怖,“父亲!我——不想看见这个样子的延玉辙!”
陵陌寒语气带着深深的怜悯。“不是这个样子的延玉辙,今日你我能活着走出玄和殿么?”
陵玄奕冷然说道,“他既然选择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你又何必为他难受,你难受……不过也是因为那个奴婢吧!”
“父亲——”陵陌寒不知自己到底是因为六六还是延玉辙而感到有些哀怨,“回去吧,回去陵府吧!”
他终究落寞地轻声说道,转身向着陵府快步走去。六六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亮起,她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发懵,一股莫名的愁绪在心头萦绕,她突然忆起她晕倒前的情景,那血气弥漫的玄和殿和……满眼哀伤与不舍的延玉辙。“三哥!三哥——”她的心像被人狠狠拽紧,让她有一瞬呼吸停顿的感觉,她猛地坐起身子却在榻旁看到了一脸忧郁的陵陌寒,她一伸手将陵陌寒的衣袖拽紧,咬牙问道,“陵陌寒,三哥呢?”
陵陌寒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沉默着凝视着六六,让六六心底直冒寒气。“你为什么不说话?告诉我,三哥怎么样了?”
看着陵陌寒一脸凝重的样子,六六心中一窒,眼泪也忍不住滚落下来,她再次用力将陵陌寒一拉,“陵陌寒,你说话啊!”
“六六——”看着泪流满面的六六,陵陌寒心里也透着阵阵担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忘了延玉辙吧!”
“你——我不需要谁照顾!”
她突然用力将脸上的眼泪抹去,掀起身上的棉被便要起身。“六六!你冷静一些可好!”
看着六六猛然起身,陵陌寒心中一急,他站起身将六六拦在身前,将她紧紧拥进怀里,“就算为了孩子,你莫要这样激动可好?”
“那你告诉我,三哥到底怎么样了!”
六六被陵陌寒用力抱紧根本无法挣脱,可她还是努力挣扎着,想要向着屋外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