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行车只是破了点相,并不影响骑乘。 不过王卫东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不允许自己拥有的东西,有丝毫瑕疵。 女人如此,自行车也是如此。 他骑着自行车,直奔巷子口的修车铺。 修车铺门脸不大,东西却齐全,各种工具和零件摆得满当当的,墙壁上到处是漆黑机油,门外的木架子上挂着十多个自行车轱辘。 这年头,没有老板,一律只能以同志称呼。 修车铺也不是私人所有,挂在街道办事处名下。 “老板”属于正儿八经的国家工人。 收到的修车钱,要上交街道,再从街道领取工资。 负责修车铺的同志,是一个东北汉子,一脸络腮胡。 不清楚名字,街坊四邻都称呼他为刘叔。 刘叔手艺不错,寻常小毛病摆弄下就好,价格也公道。 街坊四邻都喜欢在他这里修理自行车。 ... 扎好自行车,王卫东刚进入修车铺。 就看到三大爷阎埠贵蹲在地上翻看车胎。 嘴里还喃喃自语:“这个轮胎不错,九成新,十五块应该能拿下。”
“不...讲讲价,也许十二块就行。”
阎埠贵没有自行车,来修车铺做什么? 王卫东正想上去打招呼,刘大叔拿着一个皮垫子从里面钻出来:“阎老师,你看这个皮垫子咋样?够新吧?” 突然察觉到王卫东也在,他神情猛然紧张起来,拿着皮垫子的手有点哆嗦。 阎埠贵也觉察到异常,站起身,扭过头,看到了王卫东。 浑浊镜框后,那双小眼睛中瞳孔收缩,干裂嘴唇倒吸一口气。 阎埠贵尴尬笑两声:“卫东啊,三大爷就是来看看...” 旋即左顾右盼,装出参观的样子,摇摇头,叹一声:“也没啥好东西...” 然后,背着手,装模作样,大摇大摆离开修车铺。 刘叔这时也反应过来,把皮垫子偷偷塞在柜子下,迎上来:“卫东,修车?”
这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王卫东看他们两个反常的举动,就知道他们是在攒自行车。 供销社新自行车一百八,需要自行车票才能买。 自行车票很紧俏,只有一些单位小领导或者劳动模范,才能分到。 阎埠贵只是一名教师,没资格。 当然,鸽市上也有自行车票卖,不过一张要五十多块。 阎埠贵一个月也就二十七块五毛钱,要养活一家六口,连一粒花生米都要计算到。 自然舍不得花这个钱。 可阎埠贵是文化人,没有自行车,像话吗? 唯一的办法,就是“攒自行车”。 车架配件可以淘废品,零件市面上有卖的,只要拿出材料票据就能上个钢印。 刘叔一直在做“攒自行车”的生意。 当然,顾客仅限于熟人。 这年头是“生意”,就属于投机倒把,被人举报了会有大麻烦,所以两人才会鬼鬼祟祟。 不过这与王卫东无关,他只想把自行车修好,不想多管闲事。 王卫东装作没看到刚才的一幕,指着门外的自行车:“刘叔...撞车了,帮忙修理一下。”
刘叔见王卫东没有察觉,脸色舒缓。 “呀,撞得还不轻,这么新的车子,可惜了。”
“不过你来我老刘这里,算是来对地方了,我可是咱四九城最有名的修车师傅。”
刘叔不愧是老修理工,拿着工具,很快把自行车修理好。 那两处刮痕并不严重,拿抹布蘸着机油轻轻一擦,崭新如初。 “好了!”
刘叔顺便还给自行车填满气,在链子上加一点机油。 “多少钱?”
“小毛病,给五分钱吧。”
骑上修理好的自行车,王卫东晃悠着回四合院。 此时已是黄昏,噙兽们陆续归巢。 王卫东照例把自行车扎在屋檐下,推开门开始做饭。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也没心情做大餐,就吃简单一点的吧。 王卫东从戒指仓库里取出一头龙虾。 龙虾是清理好的,已被开肠破肚。 烹饪方法,就是放在滚水中煮。 待龙虾全身发红,熟透了,即可捞出。 用菜刀从龙虾头部沿背部切开,小心将壳拨至两边,然后拿起筷子夹起龙虾里面的嫩肉,在酱油里滚一遍,放入嘴中,似乎品尝到了整个大海。 美滋滋。 很快,一头大龙虾,就被王卫东用筷子夹吃干净,龙虾壳照例扔进戒指仓库中。 简单洗漱,准备继续绘画淋水器图纸。 刚坐下,门外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这大晚上的,谁串门? 王卫东披上棉袄,拉开门。 一个身材干巴巴,扎着两条马尾辫的女孩,怯生生地站在门外。 借助模糊的灯光,王卫东看了好一会,才看出她是何雨水。 心中嘀咕:她来做什么? 自从王卫东进入四合院后,几乎没和何雨水说过话。 对这个没有做过恶,又充满心机的女孩,王卫东秉持不接触原则。 反正,她嫁给小片警后,就会离开四合院。 何雨水看到王卫东愣在门口,嫣然一笑:“卫东哥,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雨水妹子,快请进!”
王卫东虽不愿意和她接触,人家找上门,总不好像对待秦淮茹那样,直接关上门。 何雨水进屋,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图纸,走过去翻了两下,赞叹道:“卫东哥,你还会画图啊。真厉害!”
“闲着没事,瞎画。”
王卫东把图纸收起来。 何雨水是高中生,应该看不懂。 想了一下,还是语气关切地问道:“听大院里的人说,你快结婚了?”
在大院里,何雨水就像是个隐形人,平时几乎察觉不到她的存在,但到了关键时刻,她又总是出现在现场。 何雨水羞涩点头:“嗯,就在下个月,新房已经准备好了。”
王卫东笑道:“到时候,记得通知我。”
“都是一个大院的,我会备一份厚礼。”
何雨水抿一抿嘴唇,一双大眼睛中充满期盼:“那一定,不过我舍不得我哥,希望离开后,您能照料下。”
“照料下?他一个大男人,用得着我照料吗?”
王卫东皱起眉头。 啥时间,俺成傻柱的爹了? 呸,他爹跟寡妇跑了! 何雨水笑道:“以前有秦姐照顾我哥,我很放心,现在你来了,我更放心。”
这句充满看似平常,却充满玄机的话,让王卫东顿时明白过来。 这个坑哥狂魔,是怕以后自己不好好“照顾”傻柱。 故意给自己提个醒。 王卫东腼腆一笑:“雨柱是个好孩子,我身为哥哥的,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说着,停顿一下,盯住何雨水的眼睛:“特别是,遇到一个称职的陪练不容易,我怎么会轻易放手呢?”
出乎他意料的是,何雨水的目光竟一点都不躲闪,脸上依然充满淡淡微笑。 小嘴微张:“那谢谢卫东哥了,有你和秦姐,我哥哥真幸福。”
说完,姿势优雅地站起身,离开明亮房间,走进漆黑中。 王卫东看着逐渐被黑暗吞没的何雨水,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个生性纯善的女孩,被四合院的噙兽逼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