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上对手,又是在水下,逃躲远不如暗刹灵活。没逃出多远,一根血丝将她紧紧缠住,顶端如蛇舌分出梅花分叉向她口内探入。那滑腻蠕动感让小花妖恶心不已,喉咙一松,却让那血丝更深入探进体内。立刻,五脏六腑像被无数触爪撕拉着要从喉咙里扯脱出来。就在小花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暗刹持匕首挥过,探入小花妖体内的触爪发出老鼠般涩叫,迅速退了回去。小花妖试图向暗刹道谢,剩余半载血丝仍像蛇类断尾,在她口腔内挣动不停,她下意识抬手想将之抽出,却被暗刹一把阻住,“慢着,这是封镇水域的水灵芝,是水生木属精灵,吃下对修行大有好处,试试让它和你的身体同化。”
小花妖蹙眉,微一运念后,将那还强自挣动、恶心不已的东西吞了下去。逃到这里,两人身后是森林般庞杂存在的植物根系,再没有一点退避空间。暗刹发丝披散,落魄中带着不羁,似赞许又似嘲讽,以指抬起小花妖下颔,轻挑笑道:“好,很好。没有一点心机,很听话的小花妖。作棋子使用,是再好不过!”
说话同时,水灵芝新一轮攻击袭来。暗刹一把将小花妖拉至身后,持匕首向铺天盖地缠袭过来的血丝斩了出去。暗刹身上传出凛冽杀气,这回是真正动了杀意!小花妖躲到他身后,双手下意识环住自己发颤的身子。那柄寒亮匕首不知是何材质铸成,此刻防若成了暗刹身体的一部份。暗刹以极快速度劈砍,水灵芝的吱吱惨叫连成一片,两人脚边没一会落满残断血丝,层层蠕动得叫她不敢立足。暗刹虽然强,但水灵芝无休无止蔓延过来,兼数量众多,久战不是办法。小花妖嘶地抽气,暗刹的左臂,活生生被血丝扯脱一块皮肉。暗刹暗咒了声,不管兀自流血不止的手臂,招式极为凌厉攻出两下,乘机后退将小花妖眼睛捂住。暗刹这是要干什么?小花妖大吃一惊。她未及反应,身周水流剧烈波动,整个空间像被倒置,所有事物都在扭曲抽化。火热气息充满四周,有那么瞬间,小花妖觉得自己像被炽化成了一团灰。这种地狱火山般的感觉似曾熟悉。正待想明,眼前一亮,他骤然将她放开。小花妖吃惊看去,那团可怖血丝聚陇成的东西正从来路退却。那速度之快,好似慢上一刻,随时会被取走性命。暗刹表情轻松,一点看不出经历过生死剧战。他面前蹲着只形似松鼠,有着蓬松大尾巴的火红毛古怪小兽。小兽人立,搭拉着两只前爪,正向暗刹摇尾吐舌,万般示好。暗刹却抱了臂,冷冷看着,不作一点反应。那小兽示好半天不得回应,吱地一叫,竟似犯了急,后足一弹,如火红弧电就要落向暗刹肩头。暗刹手指不耐烦弹去,将因计谋得逞而沾沾自喜得吱吱直叫的小兽弹落一边。他的气力不小,虽有水的阻力,但小兽落地时,仍痛得蜷缩成一团毛球。“怎么回事?”
小花妖看向暗刹询问。“这东西叫炽,火性精灵。却不知何故落到水灵芝身上。水灵芝是封守水域的圣物,能吸纳天地灵气养护尸体,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我先前还奇怪这只水灵芝为何火性那样大,原来是这个小东西在暗中使怪。”
暗刹难得好脾气出言。“炽……”小花妖看向小兽,心下一软,等暗刹反应过来,她已将手向炽伸了过去,嘴里发出无比柔和的安抚声。看着她接近,小兽晶晶亮的小眼睛充满戒备,后爪退了两步,又忽然警觉什么似的,与一脸似笑非笑表情的暗刹对上目光后,转而对小花妖发出吼吼的威胁声。小花妖像没听见,动作轻柔无比向炽两只尖尖小耳朵抚了过去。她认为,只要真心相待,这小兽就会成为她的朋友。但偏偏这次,她遇上个极乖戾古怪的。兽性与人性相通,大凡灵兽,多愿选择脾性相通的人成为主人。炽看上的,是暗刹,哪容得小花妖当了它未来主人的面,将它当猫儿狗儿般摸抚调戏。当下裂了裂兽嘴,轰地一响,小花妖浑身上下冒出焦臭味。不用多看小花妖已知道,炽,这只不良小兽,不愿臣服她掌下,毫不客气向她喷了火!“你该庆幸,它喷出的,是一昧火。要是二昧火,你就该化成灰,三昧火,则会将人炼化成物。”
暗刹声音中透着遮掩不住的笑意。小花妖闻言窒气,胸口闷得让她不想再理会眼前一脸痞笑的黑衣少年和小怪兽。“不错啊,小花妖也学会生气了?”
暗刹笑意未绝,走近来一指托起她下颔,饶有兴致道:“我以为你会像那个冰大神一样,终年到头不近人间烟火的样子。呵呵,说起来,他从没在你脸上看到过如此丰富的表情吧?”
“你说谁是冰大神?”
小花妖转身,冰冷冷看向暗刹,贝齿下意识咬着花瓣般的下唇。“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凡……”暗刹玩世不恭,目光却开始往隐隐透着光亮的水域上方看去。下一刻,血肉模糊的左臂被人狠狠咬住,他倒抽冷气,低眸。小花妖,牙齿虽不尖利,却厉害得差点再从他臂上咬下块肉来。唇边血迹随水漾散,她清冽冷厉笑着:“不许你这样说凡!”
走了两步,又转身,语气十足肯定,“谁也不能当着我的面说他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