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德贵妃问刘嬷嬷，“太子去了吗？”
刘嬷嬷三白眼里藏着阴毒，冷笑道，“去了，把那小贱人带回了东宫，听说皇上发了一大通火！依奴婢看，皇上已经对太子忍无可忍，说不定哪日就把太子废了！”
德贵妃放下筷子，脸上带着倨傲的冷笑，“和本宫作对，本宫就要他好看！”
她突然又想到什么，把筷子放下，黯然道，“太子废了又怎么样，我的沛儿也已经废了，他当不了皇帝，我又有什么盼头儿！”
对付云沐，不过是因为心里咽不下这口气罢了，她的儿子当不了皇帝，那萧容惠的儿子也不可能做皇帝！刘嬷嬷劝道，“齐王身体不好，娘娘还有晋王殿下。”
德贵妃目露嫌恶，“他每日只会呆在他那个花房里侍弄花草，妇人之仁，不成大器！查吕家的事还不是搞砸了，竟然会让人在刑部大牢里杀了证人，简直无能之极！指望他，本宫恐怕要下辈子才能出人头地！他若有沛儿的半点志气，本宫也不会对他如此失望！”
刘嬷嬷目光闪烁，给德贵妃盛了一碗参汤，压低声音道，“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齐王殿下虽然伤了一条腿，但文韬武略哪样不强，听说前朝有位皇帝也是身有残疾，还是一位被人敬仰的圣君呢！”
德贵妃皱眉，“可是祖训里有明确规定，面貌丑陋或者身体残疾者不可立为皇储。”
刘嬷嬷出主意道，“规矩不也是人定的，将来齐王殿下若做了皇帝，就算把这条祖训废除，谁又敢多说一句。”
德贵妃眼珠转转，皱紧的眉头缓缓舒展开，缓缓点头，“这话也不无道理。”
刘嬷嬷得意道，“咱们齐王殿下的这条腿可是打仗的时候废的，这是功劳，更应该比旁人受到厚待。”
“是啊！沛儿的腿不能就这样白白废了！”
德贵妃眼中闪过一抹决绝，还有一丝希望，心里开始慢慢筹谋。一直到睡觉前，德贵妃都在想这件事，云沛有志气，她在宫里有权势，他们为什么不能做羌国的主子？夜渐深，德贵妃越想越是激动，快三更天时才睡着，外面起了风，乌云遮月，天色漆黑，廊下灯笼被风吹的叮当乱响。“瞄~瞄~”德贵妃睡梦中听到猫叫，猛然惊醒，是她的雪球在叫！她坐起来，一脸的惊愕，以为自己又做梦了，她养的猫挠了她的脸，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这宫里怎么会有它的叫声？德贵妃困顿之极，方要躺下再睡，就听到窗外再次传来猫的叫声，“瞄~瞄~”风声呜咽，猫声凄厉。德贵妃皱皱眉头，下了床往窗前走，打开窗子，猛的瞪大了眼。雪球又出现了，就坐在廊下桂花树下的秋千上，秋千在风中晃来晃去，那只通体雪白的猫稳稳的坐在上面，通红的眼睛，随着秋千的来回晃动，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风声鹤唳，夜色森幽，气氛诡异，德贵妃吓的大叫一声，连连后退。“娘娘，娘娘！”
在外面守夜的刘嬷嬷进来，搀扶住德贵妃，“娘娘做噩梦了？”
德贵妃指着窗外，“雪球回来了！”
雪球？刘嬷嬷一愣，走到窗前，往外张望，除了被风刮的花枝，哪里有猫？刘嬷嬷回头，“娘娘看错了，雪球已经逃跑了，不会再回来！”
德贵妃惊魂未定，脸色惨白，起身过去瞧，果然秋千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难道真的是她看花眼了？德贵妃心中寒意难消，又往窗外看了两眼，的确什么都没有。“娘娘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刘嬷嬷道了一声，拿着帕子给德贵妃擦额头上的汗。刺痛传来，德贵妃仓皇后退，“什么东西？”
刘嬷嬷见德贵妃脸上划了两道血痕，吓的脸都白了，忙低头看手上的帕子，那帕子上竟扎着几根尖锐的银针。难道是之前扎沈凌的时候不小心落上的？德贵妃跑到妆台前照了一眼镜子，登时大怒，“你这贱奴，想害本宫？”
刘嬷嬷扑通跪在地上，面如土色，“奴婢不敢、奴婢也不知道这帕子上怎么有针？”
德贵妃本被那只猫闹的浮躁不安，此刻大怒之下，想也未想，拔出手帕上的银针，对着刘嬷嬷的脸用力扎下去，恰恰扎在她的眼睛上。刘嬷嬷“啊”的一声惨叫，双手哆嗦的捂着眼睛，倒在地上打滚。德贵妃后退一步，愣怔的看着刘嬷嬷，刘嬷嬷跟了她二十几年，是她的心腹，她方才是如何扎下去的？“来人啊，来人啊！”
德贵妃仓皇后退，对着门外大喊大叫。宫人跑进来，看到惨叫打滚的刘嬷嬷愣住，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请太医，快请太医！”
德贵妃对着宫人大声吼叫。本宁静的后宫，一下子热闹起来。早晨的时候，云湛上朝回来，听小宇子道，贵妃娘娘身边的刘嬷嬷昨晚被针扎了眼睛，疼的叫了一夜，太医去了三四个，最后那只眼也没能保住。云湛淡声道，“一个恶奴，作恶多端，不知道暗地里害了多少宫女，废了一只招子也是报应。”
小宇子低头没说话。云湛脚步一顿，突然问道，“昨日，东宫里新来的那个宫女是不是被我母妃带去，还被刘嬷嬷用了刑？”
小宇子忙道，“是，听说那姑娘的十指都快扎成了筛子漏，到了晚上刘嬷嬷就被扎了眼睛，可正应了殿下那句话，都是报应。”
云湛眸光闪烁，思忖片刻，轻笑一声，“这世上若真有报应一说，那何来那么多可怜的苦命人？”
小宇子玩笑道，“奴才这不是顺着殿下的话说的吗？”
云湛温雅笑笑，抬步走了。下午的时候他在书房里读书，小宇子进来奉茶的时候道，“宋小姐又来了，在花房里喂那两只猫。”
云湛喝了一口茶，看向窗外，淡声道，“花房里闷热，把宋小姐请到书房里来。”
小宇子应声，去花房里请宋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