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柠放在腿上的手，十指紧紧绞在一起。老爷子说这些事的时候，她脑子里仿佛有那些活着的画面在演绎……太真实。真实到，她似乎感受到了江清扬的痛，苦，冷。浑身突然冷的厉害。安柠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老爷子平复了一下心情，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好了，不打扰你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希望我不是在做坏事。我去找霆寒，去把事情问个清楚。”
安柠连忙站起来，“爷爷，我送您过去吧。”
老爷子摆摆手，拄着龙杖步伐稳健地往外走去，“不用。你快忙吧，我让以涵陪我过去。”
安柠还是把他送到了门口，看着厉以涵陪着他慢慢向A区走过去了，才转身回了办公室。关上门，她背靠在门后，深深地闭上了眼睛。老爷子红红的眼睛在眼前闪过，那些动容的话在耳边响起……安柠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她好想大喊一声！问问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市中心，某咖啡厅。厉霆宇对着坐着的，是厉老爷子多年来的御用律师张敏蒿。张律师虽然已过不惑之年，但因为长期西装革履和金丝边眼镜，人看着年轻斯文又精干。厉霆宇对他的底细非常清楚，跟了老爷子十几年，算是很忠诚了。但是今天，他就是来挑战忠诚的。“宇总，不知道您叫我过来，是有什么法律方面的事需要咨询？”
张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面上是一贯的严谨冷静。厉霆宇抿了一口咖啡，“知道张律师很忙，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宇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厉霆宇放下咖啡杯，挑眉看向他，“听说最近爷爷和你经常见面，老爷子是不是打算重新立遗嘱？”
张律师镜片后的眸子闪过一抹暗芒，不动声色地笑道，“宇总知道的，我跟厉老爷子签了保密协议的。况且，我为他服务了快二十年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还是要遵守的。”
厉霆宇无所谓的笑了下，“那你还打算再跟着老爷子干二十年？永远跟着他？”
“宇总的意思是？”
张律师不解地问。厉霆宇嘴角似有若无地勾了下，“张律师这么聪明，难道不想知道好端端的 ，老爷子为什么要改立遗嘱的事？”
张律师道，“厉老爷子说，股份多年没变，主要是因为厉家这些年来没有新生人口，但厉擎阳小少爷如今已经四岁，老爷子要给他分点股份，所以其他人的股份都需要变动一下。而且，在准备动之前，都已经征求过家人的意见。”
“这你也信？”
“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呵呵。”
厉霆宇故意卖关子，“张律师，实话告诉我，如果我爷爷哪天不在了，你还愿意为我们厉家服务不？”
“当然！只要厉家看得起我，愿意继续聘请我，我当然愿意效劳。”
张律师几乎不假思索地道。“张律师果然识时务，那我就不绕圈子了。爷爷准备的股权分配里，是不是打算把董事长的位置给我二弟厉霆寒？”
张律师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和戒备，“宇总，请您不要为难我。如果以后我为您效劳，肯定知无不言，但现在……”“不着急，你先看完这个再说。”
厉霆宇打断他，拿起旁边的ipad打开，推了过去。看到他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意，张律师狐疑了一下，视线扫向ipad。只是，在看到上面展示的一张照片时，张律师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干净净。厉霆宇看到他的反应，很是满意，“类似的，还有很多。”
张律师连忙抓起ipad，一页页翻了过去，越往后看，脸越白。到了最后，他握着ipad的手开始颤抖，额头上渗出了冷汗。良久，他才慢慢冷静下来，把ipad推过去，“宇总……有，有事好商量，何必搞这一套？”
厉霆宇端起咖啡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你放心，老爷子那边，绝对不会知道。”
“但是，不可能啊！厉老爷子已经决定了，很快就要公布的！”
张律师为难道。“不重要！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我保证你相安无事。你是律师，你不会给别人留下蛛丝马迹的，对不对？”
厉霆宇淡淡地说完，从座位上拿起早就准备好的一个信封放到桌上推了过去，“这件事情之后，你要是想继续留在厉家，我一定欢迎。想要离开，我也不强留。这张卡的密码是张律师的生日，卡里是一半的报酬，事成之后再给你剩下的一半。”
张律师额头上的冷汗顺着太阳穴流了下去。他慌乱地取下眼镜，擦了擦汗，整个人如坐针毡。厉霆宇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这难道还需要考虑？张律师在律师界这么有名望，怕是不希望自己奋斗了二十年的事业，一朝崩塌吧？后半生，是想荣华富贵还是想永世不能翻身，这还需要考虑？况且，我请张律师帮的忙，易如反掌。”
张律师咬了咬牙，重新戴上了眼镜，抬手一把拿过那个信封，装进了自己的公文包。至此，他方才脸上的恐慌早已消散，恢复了一开始的冷静，“宇总，以后我就是您的人了，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厉霆宇满意地笑了笑，伸出手去，“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只男人紧握一起的手下面，ipad上反光出两张各怀鬼胎的脸。＊飞翔集团，安柠办公室。安柠正在人体模特前搭配服饰和首饰，有人敲门。“请进。”
门刚被推开，一道熟悉激动的声音传来，“Ann！”
安柠扭头看去，惊喜道，“霍总？”
霍华德依旧高大挺拔，穿着一身得体矜贵的西装，英俊的脸上永远挂着灿烂的笑。“Ann，好久不见，你还好么？”
霍华德张开双臂，热情地拥抱安柠。安柠身子僵了下，虚虚地抱了下他，放开。“我还是老样子，你怎么样啊？”
霍华德上上下下把安柠打量了一遍，皱眉，“瘦了！是不是很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