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年的一片好意被他当成了驴肝肺,气得他想暴走。原本见她憋屈,已经缓和下来的神色倏尔冷凝。他冷哼一声,“你想做个饿死鬼,也别在我面前,到时候让你外公觉得我们虐待你了!”
“虐待?凭你也配!”
林薇最讨厌别人拿她外公说事。她是成年人了,能明辩事非。这次的事,她的确有错在先,没考虑周到。但是慕流年这人渣说的什么话,她是那种没骨气为自己犯的错承担后果的人么?林薇怒红了眼,但奈何人矮气势弱。左右一看,一脚踏上刚才坐的那块小石头上,气势汹汹地揪住慕流年的衣襟,“慕流年我告诉你,如果安柠与厉擎阳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大不了陪他们一条命,给厉霆寒一个交待!但是你,你他妈滚蛋!有多远滚多远,少在老娘面前假慈悲!”
林薇说完,愤愤的一甩手,把慕流年推出去。但她忘了,自己此刻正站在石头上。石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表面并不平整。林薇一用力,力道反噬,她自己倒是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滚下去。林薇挥舞着双手惊慌地尖叫,慕流年一惊,下意识伸手,抓住她在半空中乱舞的手。两人所在的地方原本就是一个山坡顶端,慕流年救人心切,猛地往前一步,脚下正好踢到那块石头。石头松动,往山坡下滚去,重心不稳的两人也齐齐滚落下去。两人滚雪球似的不断下旋转着往下,天旋地转间,林薇只觉得一条沉稳有力的胳膊将她紧紧圈在怀里,另有一只大掌,护在了她后脑勺上,替她挡去了不少撞击力。山坡并不高,坡度上还有杂草树植,两人没滚多远,便被一颗碗口粗细的树杆给拦了一下,重心猛然一顿,两人停下来。摔得脾胃心肝肺都搅成了一团的林薇仿佛间听到‘砰’的一声闻响,而后紧拥着她的胳膊渐渐失了力道,自她身上软了下去。待眩晕感过去,林薇咝咝抽气着睁眼。头顶阳光火辣辣的炙热刺目,晃得满世界都白剌剌的一片。她躺在原地,浑身哪哪都痛。说陪安柠与厉擎阳一条命,她也只是说说而已。何况人没找到,她也不打算死啊。林薇缓了缓,认命趴在慕流年怀里的问他,“慕流年,你死了没?”
旁边没有回声,林中只有被惊的鸟儿们在叽叽喳喳的叫闹个不停。林薇心里升起股不好的预感。她抓着拦住她的树杆吃力抬起头,给她做了垫底的慕流年此刻正鼻青脸肿的闭着眼,进气少,出气多。在他脑下,有一滩血正汩汩的顺着发丝往下淌着。林薇倒吸一口凉气,再顾不得浑身的疼痛,手忙脚乱从慕流年身上爬起,一边焦急的叫他,一边小心的查看他的伤势。“慕流年,你快醒醒,别吓我啊……”她说着,泪水已经糊了满脸。“慕流年,你别死啊,我不想做杀人凶手,一辈子都活在阴影里……”林薇拉起自己的裙摆,找出相对比较干净的地方,用牙齿咬着,使出吃奶的劲,才撕下一块,用来捂住慕流年脑袋上的伤口。手机在两人摔下来的时候,早不知掉到哪里去了。他们落在半山坡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目光所及之处,更是连鬼影子都看不到一只半点。“慕流年……”林薇被吓得六神无主,哭了起来,望着山坡上言,扯着嗓子又哭又叫,“救命啊,有没有人,快来救救我们。救命啊……慕流年,你醒醒……”林薇越叫,泪水越多,声音也越绝望。慕流年脑袋上的血,已经湿透了她撕下来堵伤口的裙布……陆昊南这些天把山间诊所附近都快踏平了,所有出入附近的监控都没找到安柠与厉擎阳,他能想到的,便只有两人可能是翻过山间诊所的后山离开的。没想到没找到安柠与厉擎阳,倒是误打误撞的救了一对苦命受伤的鸳鸯。他找来人,把林薇与慕流年从半山坡上救了上来。林薇倒还好,身上除了些擦伤刮伤,神智清醒,可慕流年脑袋受了伤,一直昏迷着。林薇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痛,抹着泪一瘸一拐的站在单架旁说道:“快送诊所去,找我外公。”
陆昊南道:“你在这里先等等,我们把流年先送下山去,马上叫人来接你。”
林薇吸着鼻子摇头,“我不要紧,你们快走。”
陆昊南点头,留下一个人照顾林薇,自己则与其余两人,先护送伤势不明的慕流年去了山间诊。林薇回到山间诊所的时候,慕流年已经做完了初步的检查。肖老爷子一边给外孙女处理身上的伤口一边说:“我说你们两人,想询情不能询远点?是成心给你外公我没事找事是吧?”
林薇已经被吓破了胆,此刻又被肖老爷子一训,眼眶红红,脸上却青青白白,一副受惊过度,欲哭未哭的模样。她吸吸鼻子,“外公,人家都吓死了,又痛死了,你不安慰安慰我,还说风凉话。”
肖老爷子也被气得胃痛,往林薇伤口上倒酒精的时候毫不手软,“我说风凉话?你知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看到你俩血糊糊的一团被送回来,我的心脏都快歇工了!”
林薇低着头,弱弱的道歉,“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会跑到后山上去了。外公,慕流年的伤没事吧?”
肖老爷子冷哼一声,“死了不,除了脑震荡外,没什么大问题,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林薇松了口气,“外公,谢谢你。”
肖老爷子把沾了酒精的棉签往林薇伤口上一按,“谢我就给我安份点,不然我这把老骨头,非得让你折腾死。”
林薇痛得发颤,却生生咬着唇瓣忍了下来。待的伤口处理完毕之后,她当即一瘸一拐的去了慕流年病房里。慕流年头上的伤口已经敷了药,清除了脏污的脸上青一团紫一团,跟个颜料盘似的,难看得要死。但林薇却从没看这个男人,像现在这么顺眼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