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安柠无事可做,只愣愣的站在余青宛面前看着她发呆的时候,她才怯弱的问安柠:“现在可以给我的孩子找奶粉了吗?”
卑微的一句话,却将那份母性发挥得淋漓尽致,安柠忍了一天的情绪终于崩塌,鼻腔一酸,滚下泪来。有安柠在,余青宛的情绪稳定了许多,崩溃发病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江清歌跑来医院找安柠的时候,安柠正陪着乖顺得像小绵样似的余青宛在病房里看婴儿视频。“姐姐……”她推开个门缝,站在离余青宛最远的门边,低声叫了声。安柠抬头,看到是江清歌,心里一喜,当下把手机塞进余青宛手里,站了起来,往外走去。赵向萍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大好,江清歌便一直在家照顾她,极少过来找安柠。“你怎么过来了?”
安柠往她身后探了探,没发现赵向萍与江德辉的身影。江清歌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抱怨道:“太闷了,成天都在爸爸妈妈的眼皮子底下,这也不许做,那也不能做,简直把我当三岁小孩了。”
安柠只是闻言,只是浅浅笑着。她回头,透过房门的玻璃窗口,看了眼病房里的余青宛。五十来岁的人了,此刻也像个孩子似的,需要人恩威并施,随时看顾。“爸爸妈妈那是关心你,爱你。”
安柠说道。江清歌的双肩当即垮了下去,泄气道:“我知道啊。”
正因为是关心,所以她还不能发脾气。尤其是这段时间,知道安柠不是江家的亲生女儿后,爸爸妈妈嘴上说不介意,心里其实还是挺失落的。看到安柠在看病房里的余青宛,江清歌也探头看了眼,里面的女人行为神色,完全就像个智障。啧啧,真不是她说风凉话,简直活该,谁让她当初横来着!江清歌感慨一声,“还真应了那句命运无常,想当初,顶着姐夫妈妈的身份,对你作威作福,现在却连生活都不能自理,活成这么一副鬼样子,也真够可悲可叹的。”
安柠对江清歌的话,不作评价,适时的保持了沉默。江清歌说完,才想起,无论当初的余青宛怎么过分,但到底,她还是安柠的亲生母亲。她歉意的扯了扯安柠的衣摆,“对不起啊姐姐,我不是故意幸灾乐祸的。只是她当初做的那些事……”安柠笑笑,轻轻的捏了捏她Q弹水嫩,满满胶原蛋白的脸,“我知道,没关系的。其实换谁,也是这么想。包括我自己,现在都很矛盾。”
一边是血缘亲情的不忍,一边却仍是对过去无法忘怀。江清歌撇嘴,叹息道:“我也有同感,一直感觉这一切像是在做梦,怎么都无法让自己相信,你不是我的亲姐姐。而那个嚣张跋扈,作恶多端的宋曼丽才是我的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安柠往她额头上用力的弹了一下,‘啵’的一声清响。江清歌捂着额头‘嗷呜’一声,“好痛。”
安柠嗔怪的瞪她一眼,“痛才好,痛才能让你清醒,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江清歌:……姐姐你变坏了!安柠让江清歌在一旁去坐下,自己转身进了这间VIP套房的厨房,现榨了杯果汁出来,温声劝道:“清歌,我知道,你这是在为我当初受到那些不平等的待遇而不满,但是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如果当初没有经历那些痛楚,永远不会知道,现在的幸福有多么得之不易。”
江清歌端着安柠塞到她手里的果汁,沉默。安柠顿了顿,又说:“余青宛与宋曼丽固然做了很多坏事,但是,谁又能说这不是因果报应呢?如果余青宛当初的孩子没有被调包,那我就会一直是她的孩子,她自然也做不出这么多坏事来。可是,我却失去了认识你,得到爸爸妈妈疼爱与守护长大的机会,对不对?”
江清歌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安柠说得很有道理。她点点头。安柠恶趣味的揉了揉她头发,“这样想才对嘛。所以,答应姐姐,放下那些成见,如果宋曼丽回来了,在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的前提下,尽量跟她好好相处知道吗?这样,爸爸妈妈心里也能欣慰一点,过得开心一点。”
江清歌不甘不愿的点头,“好吧。为了爸爸妈妈,我尽量。”
见她点头,安柠这才释然地笑了。*苏宅。晚饭后,苏若光的房间内,厉以涵继续帮苏若光做针灸。这一次她的手法更加纯熟。大概是因为苏若光之前跟厉以涵表白的缘故,她有些害羞,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面前的男人。暧昧的灯光从头顶洒下来,在她身上晕染成一层薄薄的光圈,她强迫自己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针灸上面。一缕调皮的墨发从她发带中跳脱出来,挡在她眼前。她手臂上的针孔还没有完全消除,在灯光的笼罩下若隐若现。他看着那些针孔,心口微微一滞。他不想再让她受苦。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她的秀发别在耳朵后面:“以涵,我想见一见传授你医术的神医。”
厉以涵施针的手微微一滞,她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男人,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情绪。他微微勾唇,脸上晕染着一贯温润的笑意:“我想快点站起来,我不想我在意的人为我担心。”
他要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而不是为了他佯装的病整日担忧受到伤害。她心口像是堵了棉花,呼吸有些困难。她没想到,苏若光为了她竟然愿意跟他去中医馆诊治。她明白放低身段做这样的事情对于苏若光这样的人来说有多难。她抬起头,很认真的看着他:“我是跟中医馆的乔师傅学习的按摩针灸,如果你方便我明天就带你去见他。”
中医馆的单间内,乔师傅在帮苏若光仔细检查双腿。苏若光一脸平静,唇角和眸底一直噙着温润的笑意。倒是厉以涵紧张的不得了,略带焦急的眸光转来转去,一会落在苏若光的腿上,一会落在乔师傅的脸上。乔师傅脸色淡淡的,她从那里看不出任何端倪,于是她就更加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