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俭真心实意地恭敬道：“仙师所言甚是。”
沈晨笑着摆摆手，无所谓地道：“那么，你是怎么打算的？”
唐俭心中一跳，果然，仙师最在乎的还是这个事情，否则也不会刚进门就问起这个。他想了想，让人拿了地图来，在矮几上摊开。沈晨俯身看去，但见，偌大的草原等高线地图上仅仅被四条线所分割，其中心便是各个纺织厂所在的地点。沈晨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打算以纺织厂为中心，打造四个州县？”
唐俭点头道：“仙师所言甚是。原本，我们有过很多想法，包括化整为零，用风力发电机固定出几个龙城一样的固定集聚区，以此方便管理，但考虑之后，发现那样的手段只能是辅助，而不能作为中心。”
沈晨看出点门道来了，笑道：“你说说，我听听。”
唐俭清咳一声，理了理思路，道：“固定聚集区看似合理，实则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聚集在一起干什么？总不能所有人都是放牧为生，如此一来，便和之前有什么两样？难保什么时候一场灾难下来，牲畜灭绝，到时候又是一声高呼，万人景从，再复南下之事。”
说到这里，唐俭笑了起来，“这时，仙师的两位学生给了我们一条思路？”
“哦？”
沈晨惊喜地笑道：“看他们两个老实巴交的，却没想到在朝政上还有一番见地？”
唐俭摇摇头，笑了，“实话实说，老实成他们两人那样，哪怕进入朝政也就是个秘书丞了。”
秘书丞相当于大唐国家图书馆的管理员，虽然是个铁饭碗，但基本上也就那样，升职无望了。“那他们是怎么为你们开拓思路的？”
沈晨这下好奇了。唐俭贼兮兮地道：“有一天，他们两人联手来找我，问我州县规划好了没有？我很好奇啊！这个事情关他们放牧什么事儿呢？他们就说，哪个州县里有纺织厂，他们就先去哪里报道，如此一来，放牧出来的牲畜就有了去处！”
“哦？原来如此！”
沈晨这下明白了。唐俭道：“我们深受启发，觉得牧民放牧太低端，纺织厂一类的事物才是产业链的中间部分，为何非要舍近求远呢？于是，我们索性把两位学生放入我们的商议中来，先让他们根据纺织厂所在的位置，划分好就合适放牧的操场和区域，最后再定下区域划分的范围。”
唐俭笑道：“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简单了。牧民的生活有了着落，又有纺织厂作为依附，再有州县府衙所在，一个半成熟的城池便可以拔地而起了。”
沈晨哈哈笑道：“好想法好想法！没想到你们还能如此去想！”
唐俭唏嘘道：“俗话说得好，活到老学到老，没想到困惑了文武百官不知多长时间的事情居然在三言两语下搞定了，真是触类旁通啊！”
沈晨陪着他说笑了一会儿，道：“如此一来，我也就放心地可以把几个事情交给你做了。”
唐俭顿时浑身一震，连忙道：“请仙师吩咐！”
沈晨指着地图上的四个点道：“这四个点，每一个其实都是一个最佳的放牧地点，其放牧水准可以辐射周边千里之遥，当初在选址时，就是由小可汗等草原部落统领统一意见之后才确定的。”
一听这话，唐俭顿时擦了把冷汗，还好还好，瞎猫碰着死老鼠，要是依照原本的划分方法，必然和仙师的规划产生矛盾，到时候不死也要脱层皮，至少这个安北道大都督的官位怕是难以保住了。接着，沈晨道：“为什么当初要如此呢？因为除了纺织厂以外，畜牧业所能提供的各项加工企业其实还有很多很多，包括牛奶厂、羊奶厂、马奶厂、马奶酒厂、香肠厂、皮革厂等等，数十种产业，这些都需要庞大的畜牧业作为支撑！”
唐俭认真地听着，沈晨继续讲解道：“如此一来，就需要庞大的人群基数作为支撑。如此多的人聚集在一起，没有一个强而有力的官府进行管控，基本上就等于报废了。所以，如果那你们提出的是别的划分方式，我也会进行干涉，让你们把州县府衙建立在这四个位置上。”
唐俭心虚地道：“幸好臣等不辱使命。”
心底下却是想着，得去和那两个学生喝顿酒，要不是他们，老子这次就死在草原了。唐俭又道：“那么如何保证风力发电机的供应？想来仙师所说的那些工厂都是需要电力进行加工的。”
沈晨仙师摆摆手，又笑着道：“也对也不对。首先，风力发电机并非是宣传那样必须分开，只是目前是这样而已，等到草原走上正轨，我们就会说风力发电机会进行升级，更新换代，可以让大家聚集在一起使用了。”
唐俭点点头，根本没去问为什么这么做，毕竟，他也不是个傻子。沈晨又道：“至于你说能不能保证那些工厂……我的意思是，哪怕有全新的技术，可以用电力进行一些工作，也暂时不要上。”
“嗯？为什么？”
唐俭可是看到过渭水河畔的仙界技术开发区里，那种一个工人在一瞬间把巨木切成两半的电锯的。如果把那样的东西放到草原上来，他敢保证，他可以让草原发展的进度提升至少三倍。沈晨叹气道：“你只看到了好处，没有看到坏处。”
“洗耳恭听。”
“诚然这个东西有很多好处，但是，一把电锯在五分钟内可以切割好一只羊，但一个人就需要半个小时，若是我们还是要求五分钟内切割一只羊，那么，就需要至少六名草原人相互配合，如此一来，我们是不是可以为至少六名草原人提供岗位，让他们赚取酬劳，从而通过购买别的东西生存下去，而不用想着南下越过雁门关？”
唐俭目瞪口呆地听着，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工厂，但没想到在沈晨的眼里，这竟然是国之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