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之所谓精英,就是能举一反三,从字面上看出其深远意义,并且找出其中隐藏的漏洞。
当其他人还在震撼大司空贾成反其道而行之,居然从根子上想到解决草原胡族的办法时,凉州牧府从事杨阜却突然出列。 “大司空羌胡诏别出心裁,的确有解决北方草原隐患之可能,但下官以为此策殊难推行。”“哦?杨从事为何如此断定?”
贾成有些诧异的看着杨阜,想听听这位凉州上下交口称赞的名士从哪个角度断定此事不行。 杨阜并没有因为自己出言反对大司空贾成一手制定的策略,或许会得罪贾成而感到惧怕,他正色道:“羌胡诏若是在我大汉强盛之时颁布草原,下官相信草原早已平定。只是如今朝廷偏居益州,威仪不达北方,纵然羌胡诏千古良策,草原之大,无人敢奉啊。”
杨阜说的很现实,你贾成巴拉巴拉说了那么多,我们也觉得这事个好计策,一定能够解决草原部族根本问题。 可目前是朝廷太弱了,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太弱了。 不像汉武时期那么强悍,打的草原所有部族落荒而逃,长城以北数千里疆域内不见胡骑踪影。 就连灵帝时期也要比现在对草原部族威慑力更强。 你凭什么认为轻飘飘的一道诏书,人家就会认你? 哦,派些商贾工匠过来就要我听你的话? 在杨阜看来,若是没有强力手腕让胡人们看看朝廷的实力,你这些商贾工匠过去就像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呵呵,义山(杨阜字)此言可谓一针见血,道出了羌胡诏先决条件。这样吧,三日后校场演武,你们就知道我为何如此心中有底。”
随口定下三日后校场演武的决定,贾成再与众人商议了一些其他事宜,便散会回了后堂。 说实话,校场演武并非随口而定,乃是贾成特意想要展示给凉州上下官员看的。 这几年武备发展迅猛,特别是马钧主导开发出的那些战略性武器,指南针和投石车的应用。 结合石脂水提炼出的猛火油,以及炸药的雏形,煤粉改进型武器爆炎弹的出现,使得贾成大军长距离作战和战争威力得到极大提高。 在骑兵部队中,贾成终于放出了让骑兵战力突破到极致的三大利器:马镫、高桥马鞍以及马蹄铁。 马的蹄子有两层构成,和地接触的一层是一层大约2-3厘米厚的坚硬的角质,上面一层是活体角质。马蹄和地面接触,受地面的摩擦,积水的腐蚀,会很快的脱落,钉马掌主要是为了延缓马蹄的磨损。 马蹄铁的使用不仅保护了马蹄,使得战马使用时间大大加长,还使马蹄更坚实地抓牢地面,对骑乘和驾车都很有利。 在没有鞍镫的时代,人们需要骑跨于裸马的背上,仅靠抓住缰绳或马鬃并用腿夹紧马腹使自己在马匹飞驰的时候不致摔落。 但这种方式是很不可靠的,首先是长时间骑马容易疲劳,同时在奔跑的马背上也难以有效地使用弓箭,而在近战中,骑手无法随心所欲地使用刀剑和长矛,劈砍或刺杀落空、双方兵刃的撞击等都随时会令骑手从马上滑下。 因此这一时期骑兵除速度占优外,其战斗力是远不如脚踏实地的步兵的,所以在骑兵到达目的地后,往往下马作为步兵投入战场。 高桥马鞍的出现,马鞍两端从平坦转为高翘,限制了骑手身体的前后滑动趋势,提供了纵向的稳定性。 马镫的使用,它通过固定双脚提供横向稳定性,同时在马鞍的协助下将人和马结为一个整体,使骑兵利用马匹的速度进行正面冲击成为可能。 这三样装置的使用,贾成相信他部下骑兵战斗力绝对无人能比。 最主要的是,他把刘备手下两员虎将关羽和张飞拐到手里,作为这支五千人骑兵部队最好的冲阵武将。 关羽、张飞两人都是河北人,精于骑射。关羽的特点就是进攻速度超级快,要不然在另一个时空中也不会在敌军部队重重保护下,带着部下骑兵突然出现在敌军中军帐下,一矛刺杀敌军主将颜良。 而张飞的特点是猛,他作战喜欢猛打猛冲,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这支骑兵主将贾成也有了最合适的人选,那就是中郎将段煨。 段煨将门之后,凉州三明之一的段熲之侄,善于驱使骑兵,作战经验非常丰富。 关键在与段煨出身西凉军,与贾诩、贾成叔侄天然算是老乡,同一个派系嫡系手下,用起来更加放心。 与另一个时空不同,刘备人生经历还不足以使他拥有太多的野心。衣带诏给他带来的不仅仅是未来政治资本,更多的是恐惧和害怕。 以至于他不敢将此事告诉手下几个兄弟,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完全收服许褚,怕一旦泄露,被许褚出首举报,所以连同关羽和张飞都没有透露。 毕竟刘备失败后,是贾成和朝廷接纳了他们这伙败军。当初在汝南时,贾成派来的官吏也给他们立足汝南提供了非常多的帮助。 怎么看,作为关羽和张飞来说,大司空贾成对他们都是仁至义尽,优待有加。 这次出征西北,还惦记着他们几个一身艺业无处发挥,从大哥手里把他们要过去建功立业,这是何等的恩遇。 倒是大哥刘备自从到了郑都后,名分也有了(天子亲封皇叔),官职一飞冲天,要知道眼下还有几个人的官位比刘备的左将军豫州牧更高?不超过十个吧? 大哥却开始变了,沉默寡言,只和那些名士结交,也不与自己兄弟诉说心事了。 在这样跟着大哥下去,大伙都快养废了。 许褚善于步战,不太清楚骑兵作战奥秘,关羽张飞可清楚的很。 他们一到贾成麾下,便被和五千骑兵配置和装备武器激起了极大兴趣。 一番试验下来,张飞也好,关羽也罢,眼睛都红了。 这哪还是他们心目中传统骑兵啊,简直就是一个个足以匹敌自己的马上猛将。 张飞当即道:“俺的乖乖,若是人人这样配置,俺估摸着一个都打不过。”
在来陇城这一段路程里,贾成让陈到带着许褚,计划将来让他干老本行,护卫军统领。不过护卫的对象变了,从老曹换成了自己。 他不想浪费陈到的军事才能,打算让他独当一面,领军出征。 而关羽、张飞两人就一直赖在骑兵营中熟识各种最新战法,并且一直嚷嚷着宁愿在骑兵营当一个队率,也不愿当将军带步军杂兵。 ...... 三日后,当一队队全身掼甲,骑在高头战马上的骑兵出现在校场上,立刻引起了凉州官吏的阵阵赞叹。 “这全身上下甲具齐全的大军,谁能抵挡?”
州牧韦端当即便出声赞道。 贾成微微一笑:“韦使君此言过早,演练过后才知分晓。”
众人屏息定神,静待贾成骑兵如何演练。 只见五千铁骑背后空地上不知什么时候排列着两排共计二十架奇形怪状的木架子,每个架子周围都有十人在繁忙的操作着。 还没等他们在猜测这些个木架子有何用,便听见一声尖锐的哨音响起,每个木架子边上便有一个手持火把的壮汉,家火把点燃木架子后面一个皮囊中某样物事。 刚点燃,便又见一壮汉奋力将皮囊下绳索砍断,随即二十个陶罐带着隐约的火星,向数百步外假装成敌军的数千稻草人阵中射去。 “轰!轰!轰!”
沉闷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刹那间稻草人阵中便成了一片火海,烈焰冲天。 众人震惊之余却也安陆不解之色,不是给我们看骑兵演练吗?咋变成投石车火攻了? “呵呵,传闻大司空极善用火,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虚。”
韦端赶紧出言应付几句,掩盖场上尴尬气氛。 贾成却似没有察觉观武众人的不解和尴尬,微笑道:“韦使君,尚未结束,且请静观可也。”
等到火势稍平,突然骑兵阵中又是一声尖锐的哨音响起。 随即第一排骑兵缓缓启动向前冲锋。 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直至五千骑兵形成一股钢铁洪流,在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中,向稻草人后面竖立的那一排排木桩冲去。 及至百步,所有骑兵动作一致的张弓搭箭,密密麻麻的箭矢如雨般钉在前方木桩上。 “骑射!这是骑射!想不到我大汉骑兵竟能重现骑射风采!”
一员凉州本地将领失声惊呼,引起众人一阵骚动。 要知道在没有马鞍和马镫的情况下,要在高速奔驰的战马上张弓搭箭,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也就在大汉最强盛时期,天子嫡系部队羽林军和胡族骑士为主的射声校尉部才有骑射的本领,但数量绝对不可能上千。 而在草原部族中,拥有骑射本领的部族勇士也绝不多见。 或许当年头曼单于和冒顿单于在世时,抽调各部射雕者组成一支部队,才有可能达到这五千人的水平。 不过即便是胡人从小生活在马背上,也不可能凑出这么多能够实现骑射的勇士。 正因为如此,那个凉州本地将领才那么震惊的叫出声来。 高台上观战的这些人还在惊叹贾成五千铁骑竟能重现骑射风采,就见骑兵射出一轮弓箭后随手将弓插进马鞍边皮囊中。 右手抽出战刀,一手执缰绳,一手挥舞战刀直奔被箭雨覆盖的木桩。 寒光闪动,骑兵们手中战刀宛如风中飞舞的精灵,轻柔的抚过一根根木桩,发出沉闷的“咄咄”声,木屑飞溅。 几轮过后,许多木桩承受不了战刀砍击,有的被居中砍断,有的被削成一根细细木棍。更有甚者,有一根木桩居然被当中破开,均匀的分成两半。 “嘶!......这是什么骑术?竟能在告诉冲锋中还可以随意动作,砍杀敌人?”
那将领又忍不住高呼起来。 先前他惊叹骑射的时候,还有人怪他大惊小怪,丢了凉州官员的脸面。 可当他们看到后面那一幕时,所有人都张大嘴惊的目瞪口呆。 扪心自问,不论是他们自己,还是身边手下或者凉州马上功夫最强的那几员斗将,都不可能做到这样从容不迫的地步。 关键在贾成骑兵部队中,能做到这一点的不止一个人,而是所有人,这就太恐怖了。 “大司空铁骑战力之强,天下罕见啊!”
韦端热泪盈眶,唏嘘道:“若有此强军在手,胡骑无所遁形矣。”
“哈哈哈哈!”
贾成仰天长笑,“诸君,五千铁骑在此,草原之上何人能敌?”
“大司马铁骑无敌,下官佩服!”
所有人向着高台中央那肆意长笑的年轻权臣躬身施礼,表达着内心无比澎湃的心情。 是啊,有五千能骑射,能马上短兵作战冲锋敌阵的铁甲骑兵,草原上有那个部族能够抵挡他们的冲击? 更何况还有数十架能发射出来自地狱般火焰的投石车,就算你能躲在高高的围墙后面,也逃不出烈焰焚身的命运。 一缕阳光照在贾成身上,宛如给他铺上一层圣洁的光辉。 和平建立在强权之上。 就在这神迹般场合里,贾成却发出了和平来临之前,令无数胡族陷入噩梦般命运的命令。 “平北中郎将段煨听令!”
段煨与部下众将刚刚演习完成,策马回到高台之下。 听到贾成下令,立刻下马叉手行礼:“末将段煨在!”
“令你率骑军五千,随军徒附一万,出安定巡察西北羌胡各族。若有不尊羌胡诏者,无论其族大小,皆施以车轮斩,妇人孩童就地论功封赏。”
“末将遵令!”
段煨眼中精光爆射,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领军出征的机会,怎可能不牢牢抓住。 当即带着一帮兴奋不已的部将急匆匆回到骑兵阵中,随即骑兵阵营里爆发出一阵阵欢呼,似乎在庆祝他们即将远征。 “车轮斩?大司空,这会不会过于严苛了些。”
韦端忧心忡忡的问道。 所谓车轮斩,是指击败一个反抗部族后,凡高过车轮男性,一律斩杀,身高低于车轮的孩子和妇女可以存活。 只要经历过车轮斩的部族,无一幸免,皆以灭族为他们最终命运。 贾成从容的笑笑,眼角中似乎隐隐有寒光闪动。 “无妨,只有经历过地狱般的苦,才会明白和平的可贵,听话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