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像一个父亲一般的为她的错失而惩罚教导她,却也犹豫着自己有没有这样的资格。见苏远山望着苏卿卿出神,却始终没有再说一句的齐琴琴,很快就明白了苏远山的想法。她知道苏远山这是心软了,不想再惩罚苏卿卿了。可是她不甘心!凭什么每次和苏卿卿斗,都要落在下风?她现在是苏远山的妻子,就是她苏卿卿的继母!任着苏卿卿对她这般的无礼,这口气她绝对不能够咽下。“远山,卿卿是我们苏家唯一的女儿,之前一直在国外念书,没能好好的教导她已经是我们的过错了,我们……”齐琴琴想了想,又开了口。却不想还没有说完,被苏卿卿打断了。苏卿卿轻笑一声,走到了面前的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边说道,“说的好像经了你教,就会有多好似的。不过这也不能多怪你,毕竟你忙着照顾我爸,也顾不上我。”
“你!”
齐琴琴气极,抬手指着苏卿卿,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想要反驳,可是该如何反驳呢?直接说她没有教养?那不正好应了她的后半句话,显着自己也很没有教养吗?可若是真的一句话什么也不说,那不就明摆着这场又是自己输了吗?齐琴琴想着,心里着急,却只能把希望都托在了苏远山的身上。她挽着苏远山的胳膊,轻轻地摇了摇,又轻声说道,“远山,我可是真心为卿卿着想啊。你瞧瞧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在咱们家里说说也就罢了,可要是出了这个家门,到了外头能不给咱们苏家丢脸吗?”
“你可得好好教育教育她呀!”
齐琴琴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特意抬眼看了苏卿卿一眼。话里的意思明白得很,就是想让苏远山再惩罚得狠一些。苏卿卿此刻却也不怕,狠狠地瞪了回去,微微颔首,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倒是会出主意得很。”
她转过视线,看向一旁沉默的苏远山,说道,“爸,我觉得你还是先管好大的规矩,再管小的吧。”
话音刚落,苏远山便开口道,“琴琴,回房。”
他没有再多说苏卿卿什么,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的倔强的模样,让他想到了她的妈妈。那个被记忆封存了的女人。他抿着唇,心里有些作痛,却是再也无法开口指责苏卿卿什么。她之前说的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以往没有人教育她,现在却又来管教……苏远山率先转过了身,他一手拉过站在原地还有些不大情愿的齐琴琴,看了她一眼,“不要再说了。”
言语之中带着些许的警告,这让即便气得恨不得上前撕了苏卿卿的齐琴琴,也只能忍了下来。齐琴琴收敛了面上的怒意,跟在苏远山的身后,回眸则又是狠狠地瞪了苏卿卿一眼。伶牙俐齿!不过也别太得意,总有一天,她苏卿卿定会败在她的手上!夜更深了。片刻前十分热闹的苏家骤然安静下来,客厅关了灯,月光铺在地板上,沙发拉出一片模糊的影子。苏卿卿紧抿了唇回了房间,这才气闷地跺了跺脚,就算在话上堵得齐琴琴还不了口,也还是解决不了当前的困境。来自阳台的微风吹动薄纱窗帘,光线如流动的霜雪一般,苏卿卿背靠着门,听着另一个房间里传来齐琴琴气急败坏的咒骂,还有父亲讨好的安慰,声音转了几道弯,隔着门板传到房间里时,已经模糊的听不清字眼。苏卿卿撒气一般地捶了下门,愤然走到床前扑了上去,踢掉拖鞋,任由身体整个陷入柔软的被子里。清香的气味涌入鼻腔,直到有些呼吸不畅时,苏卿卿才翻了个身,发丝凌乱的贴在脸颊上,紧蹙着眉头,细长的眉梢斜斜上挑。“可恶!”
苏卿卿随手解下发绳甩到一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无心入睡。桌上的闹钟显示已经超过十二点了,房间被月光照的明亮,苏卿卿仰头望着窗外,阵阵烦躁再次涌上心头。不如逃跑吧!苏卿卿有了一瞬间的冲动,她咬着牙翻身坐起来,眼睛瞟到自己的行李箱上,密码锁开着,里面的衣物乱成一团。苏卿卿看了一会儿,呼出一口气,缩起腿抱着膝盖靠在了床头。怎么办,没有身份证件,就算离开家,还是哪里都去不了,早晚会被找回来,让齐琴琴那个女人更加得意,然后摆出恶心的长辈嘴脸教训自己。心绪的起落让苏卿卿多了些窒息感,她把头埋进臂弯,眼睛盯着窗帘晃动的影子,愈发烦躁。咔嚓一声。房间里传来清脆的碰撞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苏卿卿抬起头,单手按着桌子翻下床,不小心碰倒了闹钟也没去管。阳台上的窗子开着一道缝隙,之前顺手放在侧面窗台上的唇膏被风吹落,精致的玻璃盖子摔出一道裂纹。“真是倒霉!”
苏卿卿自语一句,捡起唇膏放在相同的地方,去关窗子。手腕暴露在夜风中那一刻,苏卿卿忽然心情畅快了不少,凉风带走了心中躁动,让她可以稍稍冷静。于是苏卿卿拉开窗子探头出去,城市的灯火被一幢融入夜色的民居挡住,橙黄色的光晕从民居背后散开。苏卿卿深吸口气,发热的头脑渐渐清晰起来,她转身靠在阳台上,夜风吹着散开的长发,她随手拢了拢,在脑子里模拟着与父亲的对话。该用什么借口拿回自己的身份证件?假装想通,顺从他的一切要求,然后说自己想出去散心?或者想办法让父亲陪齐琴琴逛街购物去,然后找到他们放身份证的地方,拿走之后直接买票转市,让他们再也找不到自己!还是……不行,都不行!苏卿卿摇了摇头,很快否定了这些做法,就算是散心,父亲也不会放她去别的城市,根本用不到身份证,而且他们把自己的证件放在哪里她根本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