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信了吧?镜子里的男人跟照片里的男人是同一个人,就是你自己。安杰,你只是暂时失忆,医生会治好你的,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呢的。不要悲观,你只要信任我,好好的配合医生的治疗就行了,可以吗?等你病好了,你就带你回中国。”
安杰又恢复了孩子般的模样,点了点头。米想的心情稍微舒展了些,欣慰地说:“你出了这种意外,我很难过,不过没关系,你脑子还在恢复当中,我相信你一定能恢复到从前那个样子,你要是高兴的时候,也可以好好想想,能不能回忆起过去的事情。”
“我脑子好疼啊,”安杰的两只手又突然抱住了脑袋,呻吟道,“为什么会这么疼啊?好难受,真的好难受……”米想给吓坏了,连连自责:“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催你回忆过去的事,你要是脑子疼就躺下来好好休息。医生说了,现在主要是以休养为主,现在我扶你躺下。”
安杰的疼痛很快缓解并且沉沉的睡过去了。米想走出病房,来到空空荡荡的走廊,感觉自己的心也空落落的。老天果然还是残忍的,虽然保住了安杰的性命,却夺走了他的记忆。如今情况变得棘手,安杰不仅仅是失忆,他甚至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她的压力巨大,仿佛身上被一座大山压着,就快要窒息了。再过两天,她要把安杰回中国,除了安抚躺在病床上的公公,她还得安抚父母,照顾安杰的担子也毫无疑问地落在她肩上。还有她自己的母婴店,安吉的律所,公公在美国的生意,这些她都不能坐视不理。可她要怎么理呀?她根本不知道如何管理公司,一点职业经理人的经验都没有,万一公公的家业砸在她手里,她岂不是成千古罪人了?天那,该怎么办?原来她一直在依赖着安杰,她真的太需要他了!整个白天安杰几乎都在沉睡,米想也一直陪着他。到了晚上,她拒绝回酒店,要留下来接着照顾安杰。善解人意的警察劝她说:“米小姐,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安先生有人保护,你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没关系的,”米想拒绝,“反正回到酒店我也睡不着觉,留下来看着我丈夫的脸,也能安心不少。”
警察感慨:“米小姐和安先生的感情真是深厚,我相信安先生很快就会恢复记忆的,不然真是可惜了你们这么深厚的感情。”
“谢谢你们,”米想笑道,“你们能真的很好,虽然在这里发生了意外,可我们也得到了你们很好的照顾,所以我对这个国家的印象还是好的,希望下次还能有机会来巴西旅行。”
当夜米想就睡在病房的沙发上。病房里有一个大大的窗户,透过窗户,她看着夜幕降临,看着月亮出没,然后越爬越高。不知什么时候,她迷迷糊糊睡过去了,还做了一个短短的梦。梦里的画面,特别地朦胧,也分不清到底是美梦还是噩梦。突然一阵尖叫划破了夜空。没想被惊醒,她看见安杰醒了,正坐在床上烦躁的手撕床单。她从没见过那个沉稳安静的男人有过这种举动,吓得不轻,这还是他认识的安杰吗?“安杰?你没事吧?”
虽然心里有点害怕,可米想不能放任他不管,跑到安杰身边说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先请冷静下来好不好?这里是医院,会影响到其他病人的。”
安杰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显得更加烦躁了。“吱”的一声,结实的床单硬是被他撕出一条裂缝来。“安杰,你到底怎么了?”
米想吓的差点哭了,“求你了,别这样,我真的害怕……”安杰突然跳下床扯住了米想的头发,用力的往墙上撞。米想疼得双腿发软,瘫倒在地,可安杰依然没放过她,嘴里含糊说着外星语,两只健硕的腿踢打着面前的女人。等米想口吐白沫,医生才终于闻声赶来。安杰被紧紧地摁在病床上,他依然狂躁,扭动着孔武有力的四肢。医生没办法了,让护士找来几根粗绳,将他五花大绑固定在床上。其中一名医生扶着米想坐到沙发上,紧张地说她被攻击,有必要马上做个CT扫描,看有没有伤及骨头和内脏。米想摇头拒绝,含泪看着病床上狂躁的男人,听着他撕心裂肺的叫声,绝望极了,她痛苦地意识到哪怕这杰能够治愈,自愈的过程也是折磨人的,安杰早就不是过去那个安杰了,他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跟他独处就等于摸黑走钢丝,分分钟都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米想再也扛不住,泪流满面地问:“医生,我以为他只是失忆了,并且脑子正在慢慢的恢复当中,可他为什么会变得狂躁呢?还有暴力倾向,他会一直都这样吗?”
医生解释:“虽然白天他看起来很平静,可其实他是很痛苦的,可能那天晚上坠崖的画面一直在折磨着他,他紧张的神经,逼迫自己成为一个狂躁症患者,当他发作的时候看到的每一个人都以为是歹徒,出于保护自己就先出手了。”
“那到底该怎么办?”
米想彻底绝望了,“你们就不能帮助他吗?他再这样下去就毁了!”
医生说:“为了防止他脱虚,也为了防止他再次伤害别人,已经有医生去拿麻醉剂了,等下就会给他注射,然后他就会慢慢的安静下来。不过依赖麻醉剂可不是长久之计,毕竟这种药物注射多了会影响人体的机能,那时候可能会出现一系列的后遗症。”
米想问:“你们医院之前有没有这种病例治愈的先例?请你实话告诉我,我丈夫的病到底还能不能治?”
“这真的很难说,”医生摇头叹气,“我们医院从没收治过这种病人,但我们国家还是有先例的。也许有一天他突然想起什么来,病就不治而愈了。但这一天会不会来,到底什么时候来谁都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