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进傅家我就觉得她人挺古怪的,虽然她不怎么说话,干活也卖力,可就是说不上来哪里古怪。我忽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苑青青懂不懂营养学的搭配啊?”
经理仿佛看怪物似地看着我,“你开什么玩笑?她可是我们公司唯一一个取得了营养学证书的人,她去你们家的时候,没给你们看?”
啊?我顿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她去的时候,给我们看了她的身份证了,可是这张证书,对于一个钟点工来说,可以点石成金的证书,她没有给我们看!为了什么?不过,两天以后,苑青青就回来了,她说乡下的妈妈病了,回家着急,手机又停机了,所以,才没有联系上她,问我们还用不用她。当时,我和傅南衡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虽然我觉得苑青青一直挺古怪的,可是我觉得应该是我自己多心,或者是她无心,而且,她干活也勤快,现在这种人很少找了,于是,我对着傅南衡说了一句,“要不然留下她吧?”
“这些事情,你说了算!”
他还是低着头在看他的材料,对苑青青的事情置若罔闻。“我只是你家里的一个过客,干嘛我说了算?”
我嘀咕着,我一会儿就回家去住了,我之所以今天在这里,不过是因为步云还在他家里,我舍不得步云而已。“过客?你见过过客生孩子的吗?”
他眉尖未挑,手继续在IPAD上动弹。说的什么话?而且苑青青还站在那里,正局促地看着我们,看样子,我没有不好意思,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就随口对着苑青青说道,那就留下吧。因为我想看看,这个苑青青到底古怪在哪儿。我爸出院了,因为要养病,所以没回老家,我妈也没提回家的事情。因为对她的心思早有揣摩,所以我也没说什么。只是那天下午我练完瑜伽回到家的时候,我妈不在,只有我爸在看电视。我随口问道“我妈呢”?我爸开始支支吾吾。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我爸抵挡不过我,才说我妈去爷爷家里了。我心里一惊,都和傅南衡离婚这么久了,她去爷爷家里干什么?“你妈——你妈就是给你爷爷他们送点特产去。”
我爸的眼神闪烁。我爸是一个踏踏实实的理工科男,只要说谎肯定能够从外面表现出来,所以,我知道我爸在撒谎。我妈究竟去干什么的了呢?我抓起桌子上的钥匙就往外走去,任凭我爸在后面喊我。天色渐晚,路灯次第亮起,我的心也狂跳不止。在爷爷家门口,我看到了我妈,她正从爷爷家走出来。我在她身后按了按喇叭,让她上车,她本来还躲着,不想上车的,于是我便更觉得这里面有猫腻,我一直拿车别着她,她最终她还是上车了。灯影中,我看着我妈的侧脸,她一直拿手捂着,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我把车停在路边,让我妈把手拿下来,我妈死活不拿。这才是真正的此地无银。我把我妈的手弄下来以后,才看到她脸上好几道血印子,触目惊心。“怎么了?”
我妈向来是骄傲而体面的,如今弄成这样,我都挺心疼的。“没事,你奶奶不是老年痴呆吗,看错人了,一直叫着一个女人的名字,说她装什么听不见,可能是认错人了,所以,把我的脸给抓破了。”
我妈说道。咦?在我的印象里,奶奶向来是和蔼可亲,而且有着“老小孩”的心态的,可能因为脑子不大清醒的缘故吧,可为什么今天变得这样张扬跋扈了呢?不过,她和我妈无冤无仇,应该是认错人了,晚上的时候我给我妈做冰敷,我妈还说,“看不出来,亲家奶奶长相这么文雅的人,都有这么一面,本来,我也能应付她,可她是长辈,没还手,所以,就被她抓成这样了!”
我也挺纳闷的,问道我妈奶奶抓她的时候叫得是什么名字。“忘了,叫什么岚的,没听说过,可能是她年轻时候的宿敌,毕竟你爷爷的时候,傅家就已经是豪门了,为了争上这个位置,几个女人打得头破血流的也不一定。所以啊,初欢,妈不是想让你嫁入豪门,相反的,我也挺反感豪门,今儿杀妻,明儿出轨的,我要不是看上了南衡的人品,我才不让你嫁给她,女儿,听妈的话,妈不是嫌贫爱富的人,是南衡的人好。”
“他人好不好,你怎么看出来?”
我一边把冰给我妈放到脸上,嘀咕了一句。“我活了这好几十年,人好不好我还看不出来?你妈我干吃饭吗?”
我妈提高嗓音说了一句。我沉默了。“说真的,傅南衡对复婚这事儿怎么看?”
我妈的眼睛盯着我,问了一句。我神色黯然,“他——他说没想过这事儿。”
“没想过?”
我妈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他亲口说的?”
我点点头。好像在她的印象里,傅南衡对我一直挺好的,可是没想过复婚的事情,她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那他还——”剩下的话,我妈没说。我知道我妈的心思,傅南衡人再好,可我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所以,想玩弄她的女儿,那是门儿都没有。隔天,傅南衡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去他家一趟,口气挺慎重的,所以,我立刻就去了。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我敲门进去,然后站在门口的位置。局促不安。“过来。”
他说道。房间里窗帘没拉,大好的阳光照进来,不过,因为书桌的地方在背光的位置,荧荧的蓝光照在他的脸上,如同极地之光,神圣,让人不可侵犯。所以,即使,我和他再熟,也无法抹开这种对他的印象,所以每次,我在他面前局促不安,绝对不是我故作矫情作祟。我走到了他身边,“怎么了?傅——总?”
傅总这个名字从我口中脱口而出。他的手伸出来,问了句,“都这样了,还叫傅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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