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浅不知道这些话对霍聿深来说会不会起到些许作用。不久后,有医护人员走上前低声询问,这准备的手术何时进行。温浅面上的神情很平静,事到如此,她应该是没办法再和他讨价还价了,这样也好。她沉默了瞬,松开紧攥的手心,抬眸看着身侧的霍聿深启唇缓缓说:“现在做吧,省的夜长梦多。”
霍聿深似是没想到她此刻态度的转变,他沉着脸时棱角分明的线条更显得冷硬,明显的生人勿近。“温小姐,这边走。”
护士给温浅示意了方向,她没再犹豫跟上去,径直从霍聿深身边擦肩而过。温浅想,就算这是一份罪孽,也要让霍聿深承担一份。安静的走道上静的好似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温浅想要走快些,从这里走到手术室的那条路对她来说很煎熬,可脚下像是灌了铅,偏生走不快。霍聿深微眯起狭长的凤眼,深邃的眸底透不出一丝情绪,他的视线落在慢慢走远的温浅身上。温浅的个子不算矮,虽然瘦可她的肩膀却不狭窄,背脊挺的很直,就算是最落魄的时候,她也始终保持这样一份姿态。她说,霍聿深,你娶我吧。她说,你不讨厌我的人,也不讨厌我的身体,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你的。她说,想证明自己不是非一人不可,娶我吧,这是最好的方式。她说,霍聿深,所有的骂名我来背……好似这些话还在他的耳边回荡,可收回思绪再抬眼时,温浅已经走远。……手术室外温浅一路走到这里其实想了很多,甚至也有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刚才要说出那些话。娶她?凭什么。到底是在作践她自己,还是在羞辱那位高高在上的霍先生?凭着他平日里对小六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五年前的那桩事情和因为那件事情而多出来的孩子,对霍聿深来说是人生的污点。是一段想要抹去的干干净净的污点。温浅的唇边露出了一抹嘲讽的弧度,她的前半生真是可笑而荒唐,同样的事情竟然要经历两遍。她甚至在想,倘若哪天霍聿深知道了她就是霍如愿,不是同名同姓的人,而是真真实实曾经生活在霍家老宅里管家领养的孙女,到时候他又是作何感想?同样也会觉得荒唐可笑吧。当走进手术室的那刻,温浅就不再多想,徒添烦扰。她知道这种手术一般是不会有痛苦,不像曾经在她什么都不算太懂的年纪,生下那个孩子。温浅在床上躺下,麻醉师手里拿着一根针管,她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会发生的很快。她闭上眼睛。周遭很静,听不到一丝声音,不知道是麻醉药已经打下,或者是因为心理作用,温浅觉得自己的五感好似消失了般。须臾间,她耳边传来一阵声响,好像是手术室里来了人。温浅不管这些,只是在心里默默数数,算着要数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医生听了来人的传话,神情松懈下来,而后低头看着闭上眼睛的温浅,摘下口罩,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温小姐,手术不做了。”
温浅听到这话时以为是错觉,睁开眼睛,莫名其妙的有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到鬓角,而后隐没于发间。她侧过脸,似是不想让人看见她眼底的脆弱。……夏末的风不再像先前那样让人烦躁,尤其是到了夜晚,吹在身上甚至有些凉意。温浅一眼就看到了医院大楼外截然而立的颀长身影。他的指尖有明灭的烟头光亮,不用走近,仿佛就能透过那青白缭绕的烟雾闻到他身上清苦的烟草气息。霍聿深见她走来,随手灭了烟。“我能认为,你在考虑我的提议?”
温浅走到他面前,唇边带着轻缓的弧度,全然不见在片刻之前在手术室内的那种无助和脆弱。“离开这里再说。”
言罢,霍聿深转身向一旁的停车场走去,留给温浅的依旧是背影。不过这次,温浅快步跟了上去。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车速也不像来时疯狂的快,沿着公路匀速行驶。霍聿深的手机一直在震,而他像没听见似的,连个视线的余光都没给。手机上明灭交错的灯光打在他深邃硬朗的脸上,更显出了几分莫测的意味来。温浅不用想大概也知道这接连不断呼进来的电话是因为什么,无非就是他的家人,或者那位被他抛下的‘新婚妻子’。大概是不耐烦了,霍聿深微蹙着眉,直接把手机关机随意地丢在一旁。重归于一片死寂。男人启唇,声线低缓沉冷:“那份光盘母带在哪?”
“就是给你的那份。我没刻录,也没复制,也没存在手机里随时准备发给媒体。”
温浅实话实说,本来那就是急中生智想出的办法,她没有那么变态的兴趣留着那东西。闻言,霍聿深反倒是轻笑,语调微凉:“哪里学来的这一套?”
“被逼急了。”
温浅听着他的语气也不像是打算秋后算账,心里的压抑渐渐消散了几分。“你带我去哪里?”
男人不置可否,到了一个红灯处,他停下车目光转向她这边,“既然有胆子威胁我,还会怕?”
温浅抿紧唇,要说怕的话,相比于宋修颐那个疯子,霍聿深的三观比他要正常多了。不多久,车子驶上了高速。沉沉的夜幕下,狭小的空间里铺天盖地的都是属于霍聿深的气息,温浅提了一天的心依旧不敢放松。车子最终停下时,温浅的耳畔好似听到了海潮的声音。空气中仿佛有着淡淡的水汽,她抬眼望去,果然是一片海域。在夜幕下平静而又暗潮汹涌。霍聿深熄了火,而后解开安全带。却不下车,只是微眯着眼睛看着前方,姿态慵懒而优雅,他的眼底像这片海一样平静深不见底。温浅不由问:“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话音刚落,男人倾身而来,随之放平副驾驶的座椅,坚实有力的手臂撑在她身侧,平静的目光渐生危险。温浅被困在他身·下,她不安的伸手抵在他身前,他就这样居高临下打量着她,那近乎噬人的灼灼目光似要将她撕开。“温浅,以前有好几次我都想做回好人,既然没有以后,那就趁早放了你。恰好,你自己先提了散。现在又是你主动招惹的我。”
男人的声线很冷,平静的听不出一丝情绪。若是能在他的语调里再听出些愤怒,也要比现在不动声色好的太多。温浅对上他狭长的眼睛,面色不改地回他:“对,是我主动招惹的你。以后这两个词很奢侈,我暂时不敢想,也不愿想。”
以后……不错,这两个字眼奢侈的很。或许霍聿深当初怎么也没想过要和她有过以后,倘若生出这个念头,怕是连他自己都会觉得不可思议。而此时的情景,却有些不一样了。“霍聿深,骂名会在我身上,不管是你们家的长辈,还是宋家的长辈,都只会认为有一个下作的女人用手段破坏了两家的关系。”
温浅继续说着,神色如常,平静的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好像一点儿也不在乎别人会对她有怎样的看法,也不在乎以后的日子里会不会有人在后背戳着她的脊梁骨谩骂。男人的视线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唇,粗粝的指腹按上去,在她的唇上摩挲辗转。光线很暗,温浅看不清他的眸底的深沉,只能兀自强装镇定。他的手指划过她的眉,眼,鼻,似是透过这种方式将她的五官变得清晰。最终,男人的手渐渐下滑,落在她平坦的小腹处。温浅心里一惊,连带着本就不自在的身子更加僵硬,就连呼吸也紧绷了些许。嘶啦一声,男人顺着她裙角被扯破的地方用力撕开,那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清晰地让人窒息。裙子的下摆被他推高,温浅只觉得一凉,他的手掌顺着下摆就钻了进来,不带任何阻隔贴着她的肚子。他手心的寒凉让温浅感到了害怕,身子不由得开始颤栗。“不要……”她忍不住害怕的低喊出声,眉宇间终于露出了些害怕的神色。霍聿深的手停在这里没动,唇边渐渐露出了似笑非笑。温浅,你也会怕?终是在她脸上看到了这样的神情,不再是镇定的伪装。他的手离开她的小腹,慢条斯理地进行刚才的动作,一点点撕碎她所有的伪装,嗓音讥诮:“一个孩子就想成为霍太太,是不是少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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