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通话结束。她把手机放在一边,也吃不准那男人会不会立刻再打过来,只不过现在真不是个接电话的好时候。“我送送你。”
温浅见他不动,便先站起身,很明显的逐客令。再听不懂话头的人这时候也难以装下去,顾庭东也没说赖着不走,至少在这时候还是要保持着应有的风度。人走茶凉。他本不该来,更是不该留。她把顾庭东送到门口,看着他上车离开之后自己才转身回去,好好的一个年夜,莫名的觉得心里涩涩的。顾庭东啊顾庭东,早就说好了各自不要有交集,就算见了面也应该就当成不认识。怎么偏生就是做不到?温浅收拾起茶几上的茶具,关灯,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悄然关上门。做完这一切她觉得自己掩饰的也挺好,就像那人从没来过似的。恰逢此时,霍聿深第二个电话打过来了。温浅接得很快,几乎是刚响起她就接起。以至于电话那头的男人都觉得有些惊讶,问:“现在不忙了吗?”
她轻笑:“我有什么好忙的,和你不能比。”
温浅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他打来的那第一个电话,她没接。但是这男人别扭的性子使然,他纵使想要知道为何刚才她没接电话,也不可能太直截了当问出口。“在做什么?”
“等睡觉。”
她那边很安静,霍聿深光是听着她的声音也大概能想得到此时她是个什么模样。“还有半小时多点,不打算完整走完最后一天?”
温浅一听这话但是笑出声来。“霍聿深,你不会说话能不能别说?什么叫完整走完最后一天……”她停顿了下,又自言自语说:“我睡过去也是一样的。”
男人喉间溢出声轻笑,莫名的好心情,他不疾不徐说:“陪我说说话吧,说着说着就过去了。”
“我家没有守岁的习惯,再说了女人过了二十岁都会觉得一年老一年,就希望这岁数慢点长。”
此时温浅侧躺在床上,手机贴着脸颊觉得有些发烫,也不知是手机的原因呢,还是她脸本来就热?她想起来清姨给的那个红包,拆开来看里面也就是两张百元纸币,就像她说的压压岁数,沾个喜气。“对了,你给小六包红包没有?”
温浅问他。“没有。”
男人回答的干脆。温浅一听,她就指责说:“你作为小六的父亲,能不能上点心,小孩子对岁数的增长有新鲜感,你怎么……”他不紧不慢地打断她,“那小子收的红包,多的根本不缺我这一个。”
温浅想着,应该也是这样。霍家那么一大家子人,就小六这么个孩子,即使大人之间的恩怨再复杂,小孩子毕竟只是小孩子。温浅虽然听进去了,但也不依,“他是你儿子,你总要给他包个红包意思意思,也不用管数额多少,有就行。”
忽而,电话那头男人轻声问:“你呢?”
“我怎么?”
温浅有点疑惑,而等她问了这句话之后电话那头就没了声音,她看了看手机屏幕,明明还显示正常通话啊。忽而有信息提示转账信息——温浅点开应用软件,看着那串数字,嗯,5,200……这个数字倒是顺应时下的520,但他怎么偏生就要与众不同多一位数?她重新将手机贴在耳边,已经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平稳呼吸声,才道:“我的压岁钱?”
“嗯。”
“太多了。”
她没什么好语气。他理所应当道:“收不回来。”
就算收得回去温浅也不给他。她的声线不自觉得柔和下来,“霍聿深,你帮我给小六包个红包,虽然现在我不在他身边,这份心思是要送到的。”
这不是清姨还会给她补上这几年空缺的,小六也要。“好。”
男人低声回应。温浅不确定又说了一遍:“你别答应的快然后转头就给忘了!”
“不会。”
好吧,他说不会就不会,反正她也看不到,没有办法。果然说说话的时间会过的很快,零点的钟声一响起来,外面的嘈杂热闹声音在同一时刻迸发,热闹非凡。中国人讲究一个准时,也盼个早的念想,新的开始。温浅听着他那边的喧嚣声音很大,于是问道:“你那边很热闹吗?”
“还可以,一家人都没睡,再过上一刻钟估计就消停了。”
说话时候男人的声音很淡很平静,好似就算现在万家灯火下,他也是身处于黑暗的一隅,和此时的热闹格格不入。温浅不知道此时心里的这种闷闷的情绪算不算……感同身受?于是她继续和他闲聊着:“霍聿深,你要不要许一个新年愿望?”
他不客气地回嘲讽道:“小孩子的把戏。”
“就得像小孩子才好啊,纯粹,没烦恼,多好?”
温浅总有话要说,也总有歪理能说。问题的关键所在,在于听电话的人有这样的耐性听她这样东扯西扯。她浅浅地笑着,一扫先前的阴霾,说:“我倒是许了一个愿,但是我不想告诉你。”
等于没说。“说出来不灵,你自己留着。”
霍聿深也没有想要听的打算。她的愿望和他有关,和小六有关。再简单不过,一句家人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