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吗?”
一双柔软的小手轻轻落在他的肩膀上,乔南木眼皮动了动,他有些冷漠的抬头看去,面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小女孩,女孩正怯怯的看着他,一只手抓着裙摆,像是做错事情被人抓住一般,带着些局促和不安,女孩见乔南木看她,顿时就红了脸。“我,我不是故意的。”
女孩怯生生的解释道:“爸爸在打电话,我一个人坐在车上,我,我是不小心按到了车灯……”女孩看上去年纪要比他小一些,穿着漂亮的裙子,正怯生生的看着他,女孩子的声音很好听,酥酥软软的。乔南木没有回应女孩子的话,他低下头,垂下眸子,遮挡住了他眼中的一切神色。女孩仿佛这个时候才看到乔南木身边的乔非凡,乔非凡已经没了呼吸,他身上有很多血,看上去触目惊心,女孩惊呼一声,乔南木身子抖了抖,女孩马上伸手捂住嘴巴,她似乎被吓到了。不远处,有一个男人正在打电话,他似乎没有发现女孩从车里跑了下来,女孩回头朝着男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慢慢的伸出手,似乎是想要触碰一下乔南木,乔南木一把躲开,女孩有些尴尬。女孩伸出去的手僵在那里,正在乔南木的眼中,他看到女孩子手上戴着的镯子,非常的漂亮,衬着女孩纤细白净的手腕,给人一种特别美好的感觉。“这是……你爸爸吗?”
女孩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乔南木没有搭理她。“不要难过,爸爸说,人死之后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你爸爸一定也变成天上的星星了,就是最大最亮的那颗,就是为了让你能够好好的分辨出来,他没有离开,他会一直都陪在你身边。”
女孩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乔南木的手,乔南木身子一颤,女孩抬手指向天空,有一颗星星正在一闪一闪的,乔南木鬼使神差的抬头看去,女孩又说:“就是那颗,你看得到吗?”
乔南木的眼眸似乎动了动。他的身上沾上了不少的血,手上尤其多,女孩触碰到他的手,不可避免的也沾上了一些,她握着他的手却很用力,乔南木看向面前的女孩,女孩见乔南木看来,朝着他腼腆的笑了笑。“不要难过了。”
她说:“一切都会过去的,爸爸说,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会过去,所以你不要难过了。”
她的手很小,包裹着他的手却很有力量。他的指尖冰冷,她掌心温热,带着某种酥酥麻麻的东西,从指尖一直延伸到了他心脏的某个地方。乔南木觉得,他快崩溃了。他无法想象自己为什么会经历这种事,明明上一秒乔非凡还在和他说给妹妹挑选礼物的事,乔非凡是个很好很称职的父亲,他会记得乔南木和乔初晴的生日,不管多忙都一定会陪他们,也会准备好生日礼物,明明上一秒他们还在说话,为什么会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呢?乔南木的世界突然就崩塌了,但他发现他哭不出来,妈妈和妹妹还在家里等着,他看到出门前乔非凡对江若雪温柔的说:“我带南木出去给初晴买礼物,很快就回来。”
江若雪还对他说:“一路顺风。”
爸爸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乔南木并不懂死这个字所代表的含义,他眼前出现的全部都是那个男人的脸。突然指尖传来了冰冷的触感,乔南木下意识的一缩,他有些灰暗的双眸看了过去,这才发现原来他是不小心触碰到了女孩手腕上的镯子,他死死的盯着那个镯子看,女孩顺着乔南木的视线看了过来,她见乔南木盯着自己的镯子,眼神有些可怕,不禁把带着镯子的手伸手背后。乔南木却还是盯着那个方向看。“这……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很重要的东西,不能给你……”女孩还以为乔南木是想要抢她的镯子,顿时不安的后退了两步。“黎黎!”
那边打电话的男人放下手机后没有看到女孩,马上就慌了,他看到女孩站在这里马上就冲了过来,一把抱起女孩。乔南木的眸子又转动了一下。“你在这里做什么?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男人看了眼破碎的车,又看了一眼躺在那里毫无生气的乔非凡,最后视线落在失魂落魄的乔南木身上,他眼中惊疑不定,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我们回去了。”
男人用力抱着怀中的女孩,抬脚就走。“爸爸,他还在那里,那个小哥哥……”女孩被抱走,有些不舍的朝着乔南木伸手,她挣扎了两下,手腕上的镯子映衬着月光,发出淡淡的光芒。“黎黎,听话,不要闹了。”
男人抱着女孩渐渐走远。乔南木微微抬头,他突然启唇,有些僵硬的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来:“黎……”女孩挣扎着要下去,男人抱着女孩上车,女孩挣扎的动作有些大了,手腕上的镯子因为她的挣扎突然狠狠打在了车门上,镯子顿时就碎了。女孩傻眼了,有些强硬把女孩抱上车的男人也愣住了。“镯子……我的镯子……”女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男人弯下身子,捡起一片碎掉的镯子,他的眼神暗了下去,呢喃道:“天意……”“爸爸,镯子坏了,妈妈是不是不会回来了?呜呜,我弄坏了妈妈的镯子。”
女孩哭得撕心裂肺,她手腕上已经变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了。“黎黎乖,不要哭了。”
男人抱住女孩,安慰道:“没关系,本来你妈妈就不会再回来了,你的妈妈啊,她也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女孩哭得更加大声,“爸爸你骗人,你明明说只要我很乖,妈妈就会回来看我,镯子是妈妈留给我的东西,现在坏了,妈妈生气,所以就不要黎黎了。”
女孩悲伤过度,哭声突然一停,男人看了过去,就见女孩已经哭晕过去了。“黎黎!”
男人大惊,连忙带着女孩去了医院。……乔南木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姜黎黎,他的眼神突然柔软得一塌糊涂。“真的是你。”
“是我。”
姜黎黎说:“抱歉南木,我忘记了。”
姜黎黎的确不记得了,她那个时候因为悲伤过度被姜泽连夜送进医院,大概也是从那之后,姜泽就对所有和姜黎黎妈妈的事都绝口不提,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姜黎黎的镯子是碎掉的。因为是一段并不怎么让人愉快的记忆,所以姜黎黎并没有刻意让自己记得,再加上那个时候她的确年纪还小。“我也不知道,原来我那个时候遇到的人就是你。”
姜黎黎觉得缘分和命运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事,原来她和乔南木早在那么小的时候就遇到过了。“我也不知道。”
乔南木垂眸,“抱歉黎黎。”
姜黎黎有些疑惑,不明白乔南木为什么会对她说抱歉,只有乔南木明白这声抱歉背后的含义,他太差劲了,竟然会认为那个女孩是黎曼。温婉急匆匆的从楼上下来,她的脸色不太好,她看到乔南木和姜黎黎,走过来直接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姜黎黎看了看温婉,随即又看向乔南木,乔南木瞥了温婉一眼,问道:“你也要和我们一起回去?”
“不然呢?”
温婉瞪着乔南木:“我为什么不回去?我有什么一定要留在这里的理由不可吗?我是因为担心黎黎才和你一起来这,现在黎黎平安无事,我们没有必要在这里久留。”
乔南木扬眉,似乎在和温婉说,难道楼上那个男人还不足以成为你留下来的理由吗?温婉咬牙切齿的看着乔南木,似乎他敢多说一个字就要跟他拼命的样子,乔南木耸了耸肩,云淡风轻的说道:“我没买你的机票。”
“我自己买!”
温婉掏出手机来直接订票,动作果断得不像话。乔南木看着温婉的动作也就没再说什么,姜黎黎欲言又止的看了温婉一眼,终究也是什么都没说。三人并没有在凉城久留,等萧轻扬出来的时候,客厅已经空无一人。就好像没有之前的那阵骚动,那个人也从未来过一般。萧轻扬突然觉得心里的某处空荡荡的,他口袋里面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连忙掏出手机,上面的来电显示写着乔南木。萧轻扬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乔南木在那边说道:“时间很赶,没能来得及和你告别,你的身体如何?”
萧轻扬抿了抿唇,一时间没有回应,乔南木也不着急挂断通话。“她呢?”
还是萧轻扬忍不住问道。“快要登机了。”
乔南木说:“需要我传达什么话吗?”
又是好一阵沉默,萧轻扬轻叹道:“不用了。”
乔南木似乎就知道萧轻扬会这么说,他一点都不意外,只是又说道:“萧轻扬,这是最后一次,上一次我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了萧绝,他这次还敢对黎黎出手,原本我没打算放过他。”
“你放心,不会再有了。”
萧轻扬说:“我准备把他送到国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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