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过了半月,丞相府中风平浪静。月亮的清辉落在耳房。如清霜如素纨般透过纸窗。木桶中,一个白皙的身子正泡在牛乳中。“小姐的身子越发嫩滑了!”
木兰撒着花瓣。上辈子赵清影不懂修养之道。虽然五官不差,可坏就坏在不懂调养,整个人跟豆芽菜一样枯瘦蜡黄。长成这幅模样,怎会有好人家上门提亲?最后到了年岁,遇上那个甜言蜜语的渣男就上赶子嫁了!“你说外面的月亮好看吗?”
隔着纸窗,她伸手描绘着月亮的形状。若是没有猜错,那件事就要发生了……晚风吹着青纱帐,烛火摇曳。“只不过是残月,有什么好的?再饱满些才好看呢。”
说着,木兰叹了口气。“小姐……自从二夫人管家,我们这里的小用钱就越发不够了。也不知牛乳还能用多久。”
赵清影微微一笑。“我还有私房钱。”
“二夫人本是大夫人的媵人。身份低下,哪配掌家?再怎么说掌家大权也该落在小姐手上!”
木兰恨恨的抱怨。“命里有时终须有。现在爹爹不喜我,就算把掌家大权空置他也不会给我。”
虽然知道芳姨娘从中作梗,可赵清影偏偏暂时无法扳回一局。……沐浴完毕,赵清影便又坐到绣桌边上。细细的绣着鞋垫。木兰只好拔出发簪,把灯芯挑亮。“快歇息吧。别把眼神败了。你看你,昨日指尖都被戳破两次了!”
“把这朵长寿花绣好就睡。”
她端着手,把鞋垫拿到灯烛下。让眼前亮堂些。“白日绣不行吗?非要这般作践自己!”
木兰看着冻得发紫的手,心里就不好受。都怪二夫人克扣小用钱。连止烟木炭都没有,冬夜里烤手都不成。“白日难掩人耳目。被姨娘看见我的心血岂不白费了?”
她用手比了比鞋垫大小。木兰立即灌了个汤婆子塞到她手上。“要不成我来绣!你快些去睡!到时候熬枯了,小姐会没人要的!”
赵清影好气又好笑。“那怎能一样?毕竟是一份心意。死丫头!我就那么丑?你就这么担心我嫁不出去?”
“是啊!四王爷看见您眼睛都直了!小姐才不担心呢!”
谁要嫁给那个短命鬼?“死丫头!”
赵清影腾地站起身追着她打。……碧清园中,赵清浅正躺在高床软枕上享受着婢子的按摩。榻前的炭盆烧得正旺。那是极好的松木香碳,烧出来的火不仅无烟,还有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张大师的狂草书法找到了吗?”
她阖上眼慵懒询问。婢女阿香面露难色。“倒是寻来几帖。就是不知新旧!”
“我的十根金条都搭上了!你们还寻不来真迹?爹爹最喜欢张大师的狂草!若是你敢让我掉面子,我定饶不了你!”
“是!”
恍然间,一对温柔的瞳孔紧缩,变得狡诈阴险。“我永远记得爹回来时,目光一直驻足在赵清影身上!她一下子就能吸引爹爹,夺得宠爱!不管赵清影是真蠢假蠢,我都要把她打入阿鼻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