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堇稍微低下了头，“奴婢不详。”
“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真是大言不惭！”
一旁的乌娅终于逮到了机会，讽刺黄堇一番。黄堇不理会她的讽刺，接着说道：“但有一个人应该知道。”
“何人？”
“中官吕泰！”
乌日娜便要召见吕泰，黄堇以为不妥。“吕泰是陛下身边的近侍，若贸然召见，只怕会引起陛下的怀疑。如此陛下就能转移戎曦月，另寻藏匿之处。”
乌日娜认为有理，问她该如何是好。黄堇道：“可先派人暗中观察吕泰，待吕泰自处之时在将其召来。”
乌日娜点点头，立刻令乌娅派人去做这件事情。乌娅心里不太情愿，但不敢有违。乌日娜用欣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黄堇，露出微笑，道：“从今起，你就做本宫的女侍中好了。”
黄堇下跪拜谢，暗自欣喜。花园小院。戎曦月回到住处，倒头便睡来回折腾了一个晚上，也是够累的了。慕容笙退朝后就来看了她的情形，见她睡得香就没有叫醒。因为还有别的事情，慕容笙便先离去了。这一觉就睡到了傍晚，醒来时，阁楼里已亮起了灯。“主子，浴汤已经准备好了，请主子沐浴更衣。”
侍女涟韵道。“我饿了，有吃的没？”
戎曦月问。“还是请主子先沐浴更衣，再去用膳。”
“我实在很饿……”“还是请主子先忍耐一下。”
“为何？”
“宫中规矩如此。”
戎曦月也不想让涟韵为难，便妥协了。鲜艳的花瓣漂浮在水面上，铺满了一层，像红毯似的。戎曦月从水里钻了出来，水花带着花瓣溅到空中，然后洒下。几片花瓣沾在她的香肩上，恋恋不舍，不愿离开。戎曦月用手抹去脸上的水，依靠着浴桶的边缘坐着，仰面望着天花板。水雾弥漫，她似身在雾中。视野中的天花板一片朦胧，可是，即便看得清又有什么用呢？无非那几根横梁，数块瓦片，昏黑一片。正像她现在的处境，看不清将来，也想不到会有怎么样的将来。不过，一个可以预见的将来就是好的么？那倒未必，倘若你预见的将来与你想要的不一样。你就需要做更多的事情去将它改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但这又和不可预见的将来有什么区别呢？将来，还是未知的好。这么一来，自己想怎么做都可以。所以，不要去想什么将来了，过好现在才是重要的，至少现在不管是喜怒哀乐，你都能感受得到。尽可能让自己在现今的时光中过得快乐，那才是有意义的生活。“主子，你好了么？”
涟韵的声音传了进来。本来她该伺候戎曦月沐浴的，但沐浴这种私密的事情，戎曦月还是喜欢亲力亲为。“就好了。”
戎曦月回过神来，应道。她从浴桶中站起来，花瓣顺着她白皙的肌肤滑落水面。擦干身子，戎曦月裹着浴巾走出浴室，来到更衣间。更衣间里，涟韵和四名侍女早已守候在此。侍女的手里，分别捧着衣裳、鞋袜、首饰以及胭脂。“主子，奴婢为你更衣。”
涟韵走了上来。“不、不用了，放着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戎曦月慌忙道。“那怎么成，你现在可是主子，哪有让主子自己更衣的道理，若是被陛下知，奴婢们要受罚的。”
“陛下那儿我自己去说！”
戎曦月的坚持让涟韵无可奈何，“那好吧，主子穿好衣服后，就告知奴婢一声，奴婢好给主子梳妆打扮。”
戎曦月点点头。涟韵示意侍女们将衣物放在榻上，将首饰盒和脂粉盒放在梳妆台上，然后便退了出去。出去时侍女们窃窃私语，暗自偷笑。或许是觉得像戎曦月这样害羞的主子实在好笑吧。榻上的衣裳从内到外都是新的，内里的衣服十分贴身，冰冰滑滑的，一模便知是上等丝绸所制。这样的衣裳，也就只有嫔妃们能用上。外衣是玫瑰红的蹙金广绫长尾灵鸾罗裳。衣裳上所秀的鸾鸟，只有妃子才能用上，由此可见，慕容笙当真是要册封戎曦月为妃。戎曦月心甚喜之，穿上鸾裳未觉不可。穿好后，她便叫涟韵进来。“主子，您真漂亮！”
涟韵微笑道。“知道你嘴甜，快给我梳妆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主子您也知道呀？”
戎曦月微微一笑，突然间弄那么多花样，能不让人知道吗。院后的亭子里已经备好了烛光和晚宴。慕容笙站在花圃前，看着像是在赏花，其实是在想事情……想着今日早朝上的事情。“陛下，月妃娘娘到了。”
慕容笙转身走向亭子，正要拿起一杯茶来喝，但伸手的动作突然停住了。因为他的眼睛突然发直，直勾勾地看着一个方才从门里走出来的女子身上。熹微的灯光下，她依然如朝霞一般灿烂，神态如皇后一般高贵，步姿如仙子一般绰约。就连她身上的衣裳，也似天上的七彩霓裳。戎曦月来到亭子里，发现慕容笙一直盯着她看，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看起来更美了。“干嘛这么看着人家？一点天子的威仪都没有。”
戎曦月微笑着说。“你真美。”
慕容笙赞叹道。戎曦月脸上露出了一些些羞涩之态，“会说花言巧语了，这可不像你呀。”
“朕说的是实话，不能算花言巧语。”
慕容笙表情认真，令戎曦月忍俊不禁，噗呲一笑。两人在桌边坐了下来，戎曦月早就饿极了，当下也不客气，更不拘礼，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慕容笙端起酒杯，目光一直注视着正在用膳的戎曦月，欲言又止。“你想说什么？”
戎曦月砸吧着嘴说，“嫌弃我吃相难看吗？怪就怪你，非要我先沐浴不可。”
慕容笙笑道：“我好像什么都没说。”
“但你有那个意思吧。”
慕容笙苦笑不语，将杯中酒喝尽。若是和自己喜欢的女人争辩，无论如何你都是辩不过的。吃饱了饭，戎曦月将碗筷一推，接过侍女送上来的香茶，漱了漱口。然后问慕容笙今日朝堂上，慕容诩是否向他发难，追究他出宫的事情。慕容笙吩咐宫人们都退下去，才说道：“他倒是没有提这事儿，倒是另一件事。”
“什么事？”
“他提议让朕将太后接到宫中。”
戎曦月蹙起眉头，“这倒是一件麻烦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