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欧凯的场景。昏暗的灯光下掩盖不住的耻辱感重新爬山她的心头,为了五千万嫁给眼前这个害死父母亲仇人。沈千默倚在远远的门边,许久都没有走过去安慰孤寂难过的欧凯,最终她轻轻的将门关上,枕着不安入睡。太阳依旧照常升起,地球不会因为谁的悲伤而停下自己的轨迹。只是,来了位不速之客。当欧凯打开门的时候,他那位妆容精致穿着干练,声音沙哑的姑姑赫然站在门口,旁边是她二十寸的行李箱。她形容有些憔悴,头发却纹丝不乱的盘起来。欧娜娜摘下墨镜,轻轻的扫了站在沙发旁的沈千默一眼,冷漠而轻蔑。“姑姑怎么来了?”
欧凯咸不淡的问,似乎已经料想到欧娜娜会出现一般。欧娜娜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后面的侍者将她的心里推去了她的房间。“你知道我来做什么的。”
欧娜娜没有看沈千默,直接走到沙发那里坐了下来。欧凯道:“姑姑的消息可真灵通。”
语气中的讽刺沈千默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她就那么远远的站着听两人的对话,欧凯和欧娜娜都没有理会她,仿佛她只是客厅里的一尊花瓶,纯粹是装饰品。沈千默对于这样的忽略丝毫不在意,完全将自己当成了客厅里的花瓶。“三十年前的事情,确切的说是二十八年前的事情,你不要再折腾查找了,你想知道什么我来告诉你。”
欧娜娜脸上没有丝毫波澜,这件事情似乎与她毫无干系一般。欧凯轻描淡写道:“既然姑姑愿意说,我自然愿意洗耳恭听。”
欧凯说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欧娜娜则自己给自己倒上了酒,似乎借着酒兴才能将当年的故事稳妥的说出来。“你既然是小凯的妻子,也有权利知道,过来坐吧。”
欧娜娜轻抿了一口酒,头也没回的对沈千默说道,“而且这件事情和你也有一点点关系,至少你是沈若正的侄女。”
沈千默下意识的看了欧凯一眼,见他微微的点头应允才挪步子过去。“姑姑。”
沈千默坐下之后轻声唤道。欧娜娜依旧忽略沈千默,目光落在荡漾的红酒上。“这件事从二十八年前说起,还是从你找到的那两具尸体说起呢?”
欧娜娜像是在问欧凯,更像在自言自语。真是矫情!沈千默腹诽道:好说故事就好好说,一个劲的摆架子做什么。“我就不废话那么多了,那两具尸体,一个是卡西法,一个就是你的父亲我的哥哥欧天。”
欧娜娜放下酒杯直接说道。那是欧天,可是……沈千默虽然惊讶不已,但却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的膝盖,谁都不敢去看。欧娜娜不知道马德尔团队已经做了对比,证实树下的那具尸骨与欧凯没有血缘关系。“二十八年前,我还在巴黎留学,当时大哥大嫂和沈若正都回国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后来我和卡西法相爱,我们经常会去宅子里住。”
“那时候我不经常给家里打电话,只是知道家里大概的情况,知道大哥大嫂有了孩子。但是也是同一年,大哥突然来了法国的宅子,他的样子很惊慌,来到这里之后整个人都很颓废。”
欧娜娜说道。“父亲来到宅子之后做了什么?”
欧凯忽然问道。欧娜娜想了想回答道:“他喝了很多酒,哪里都不去,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我让卡西法去房间找他吃东西,他们两人不知怎么回事就吵了起来。大哥和卡西法都是温和的人,不会轻易吵架,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当我去到大哥的卧室的时候,卡西法已经躺在血泊中了。”
欧娜娜依然面无表情。沈千默不知道欧娜娜是故意装作毫不在意,还是真的没有丝毫感情,连同眸子中的光都没有一丝闪烁。欧凯道:“卡西法是怎么死的?”
“大哥用酒瓶砸了他的后脑勺,然后两人纠缠到一起,他错手就将随身带着的钢笔插进了卡西法的心脏。”
欧娜娜所说的的确与马德尔分析出来的一致,卡西法最终致命的伤就是被钢笔给刺穿了心脏。“大哥看到卡西法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之后很是慌张,他不知所措的待在房间里,而我说要报警,他却阻止了我。”
此时的欧娜娜脸上才出现了一丝表情,慌乱不安。“你为什么没有报警?”
欧凯冷冷的问道。欧娜娜道:“大哥求我不要报警,他说不希望自己的父亲有个杀人犯的儿子,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有个杀人犯的父亲。”
“后来让大哥去另一个房间休息,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于是打电话给沈若正,让他过来帮忙。”
欧凯不是说叔叔没有参与进来吗,怎么和欧娜娜说的不一样。沈千默诧异的看了欧凯一眼,欧凯也看了沈千默一眼,示意她之后再说。欧娜娜继续道:“沈若正很快就到了,他见到卡西法的尸体也很惊慌,我们去找大哥的时候,发现……发现他已经自尽了。他留下了留言给我们,说是将他埋在院子里,至于卡西法的尸体怎么处理,他只能拜托我们了。”
“当时宅子正准备进行整修,所以院子里堆放有水泥和砖头,于是沈若正便提议将卡西法的尸体直接砌到墙里面,而大哥的尸体就埋在了院子里。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我们还在尸体上种上一棵树。”
“爷爷知道这件事情吗?”
欧凯听完欧娜娜的话,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问道。欧娜娜摇摇头道:“爸爸不知道,他一直以为大哥失踪了。我回国之后才知道徐若死了,家里还多了一个你。但是徐若怎么死的,爸爸和妈妈都没有告诉我,我心里有事也没敢多问他们。”
“这件事埋在我心里很多年了,除了沈若正,谁都不知道。”
欧娜娜无奈的说道,“我知道你为了这件事一直在奔波,公司的事情都丢下了。我也知道你随时会查到真相,所以我便特意跑这趟告诉你。我要回去了,你知道的,现在警方已经找到卡西法的身体,他们很快便会查到我头上。”
“谢谢你特意跑一趟,我让人送你去机场。”
欧凯站起来对欧娜娜说道。欧娜娜踩着高跟鞋,走到门口之后才回过头对欧凯说道:“不要做让你爷爷担心的事情,大哥大嫂的事情对妈妈的影响很大,我希望你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这件事情似乎止不住啊!沈千默轻叹一口气,只觉得一切更乱套了。“你相信她的话吗?”
将门关上,欧凯坐到沈千默身边懒懒的问道。沈千默诚实的回答道:“她说的十之八九都对得上,但是特意跑一趟似乎太特意了。”
“你说得对,太特意了。”
欧凯轻笑。沈千默奇怪的看了欧凯一眼,“你不相信她?”
“我从来不会相信欧娜娜的话。”
欧凯直言道。沈千默嘟着嘴巴,轻声道:“的确是很有问题。你看看,如果树下那具尸体真的是欧天叔叔的话,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这是不是也太离谱了。”
“你说得对,所以这其中必然还有更多的秘密。无论是欧娜娜,还是我爷爷,都有着许多事情瞒着我。”
欧凯有些无奈,又有些果决,“我一定会找出真相的。”
沈千默看着欧凯的样子,有些心疼的说道:“爷爷瞒着你可能是怕你受伤,欧少,爷爷希望你找到真相吗?”
听了沈千默的话,欧凯沉默了片刻。他记得当时爷爷述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满脸的痛苦,也记得爷爷欲言又止,满心不愿意他插手却最终无奈放手让他去查的样子。爷爷对真相是心知肚明的,他却无法像他言明。“欧少,这段时间你……很痛苦,我不希望你这么痛苦。”
沈千默柔声说道。欧凯忽然睁大眼睛看向她,目光隐忍着怒火,用力的将沈千默压在沙发上,声音低沉道:“为什么你们都要我放弃,为什么你们都不让我找到真相,我只是想知道我的父母怎么了!为什么你们都要骗我!”
沈千默吃痛的皱着脸,但一动不敢动。欧凯眼中的怒火没有消停的意思,看着眼中泛起泪花的沈千默他才将手松开,无力的靠在她身上。“我只想知道他们在哪里,他们究竟怎么了,为什么谁都不肯告诉我,为什么?”
欧凯像受伤的小兽一般缩在沈千默的怀中,低声呢喃道。每一句疑问,每一句斥责都让人心痛不已。沈千默伸出手轻拍着欧凯的后背,轻声安抚道:“欧少,有时候真相可能太难以启齿,所以大家选择了隐瞒。他们不是故意要骗你的,爷爷奶奶承受的痛苦会多很多,他们不愿意回首痛苦的事情,更不愿意你去承受这份痛苦。”
“虽然我不能够完全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想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不管是放弃还是继续找寻真相,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
欧凯深邃的眸子恢复了平静,没有冷漠的疏离,也没有汹涌的怒火,他看着沈千默的眼睛问道:“你会骗我吗?”
“欧少,我为何要骗你啊。”
沈千默有些不自然的垂下眼眸,她还是不擅长说谎,只能躲避欧凯的眼睛。欧凯继续道:“可是你也骗了我不是吗?”
沈千默倏然抬头,看着欧凯平静的眸子不知所措。他指的欺骗究竟是什么?“你根本不是交际花,可是你却骗我说你是。”
欧凯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这个事情!沈千默松了一口气,“我就是怕你不肯娶我啊,所以就让自己听上去厉害一些。”
“听起来的确是厉害一些,让我看看究竟哪里厉害了。”
欧凯忽而邪魅一笑,殷红的薄唇已经覆上沈千默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