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轩然想不明白。当然,她更没有心思去想。因为她发现自己和穆东庭的姿势太过于亲密,她的头就枕在人家的大腿上,而她的手竟然抱着他的胳膊。什么情况?乔轩然赶紧从地毯上爬起来。她满脑子浆糊,记忆有些断片的,无论怎么回忆就停留在自己和穆东庭吃饭的时候,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完全忘记得一干二净。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然,以她三番五次的经验来看,穆东庭根本就不屑碰她。再将目光偷偷移到穆东庭身上,浅蓝色的家居服满是血迹。乔轩然暗暗吃惊。“你……”她刚说出一个字,揣在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白天和晚上都是冬夜,悲伤的到来我从不拒绝,反正亦是空空空空如也……”这个破铃声,简直不要太应景。乔轩然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兰城的座机。她的手机是刚买的,号码只留给了警方。“喂!”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乔小姐吗?我是三分局的小张啊。”
乔轩然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慌乱:“嗯,您好,您请说。”
“是这样的,经过我们多方努力,终于查到乔女士的确是在一周前曾出现于兰城机场。”
“然后呢?”
小张轻咳一声:“你先不要急,调查总需要时间嘛,后续进展我们也会全力跟进。对了,你说你和乔女士失联已经好几天了,那你有没有收到什么奇怪的短信,或者电话什么的?”
“没有。”
乔轩然想了想:“因为我才新换了手机号码。”
“哦,那行吧,等有新情况,我这边再通知你。”
乔轩然知道小张的意思,如果她有收到短信和电话,很有可能说明母亲被绑架了。但关键是她的手机在三个月前就丢了。想联系也联系不上啊。乔轩然越想越害怕,捏紧手机在房间里焦急的走来走去。最后,她的目光落在穆东庭的指间上。“可不可以给我一支烟?”
她面色灰白的蹲在穆东庭面前。穆东庭依旧斜坐在墙角,他淡淡的看她一眼,从旁边的烟盒里抽出一支,并替她点上。乔轩然抖抖瑟瑟的吸了一口,瞬间就被呛得眼眶泛红。她弯着腰不停的咳嗽:“穆东庭,咳咳,这东西真有用吗?”
她哑着嗓子问。穆东庭慢条斯理地吞吐着烟雾:“烟没用,你担心也没用,事情都交给警方去处理。”
他的话冷血到了极致。乔轩然低垂着眼睫:“可她是我妈妈。”
是她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怎么会不担心呢?房间里的光线昏暗到令人逼仄,穆东庭“哗”一声拉开了窗帘,窗外的霓虹瞬间映出绚丽的光芒,而在天幕之上竟然还意外的悬挂着一弯浅浅的上玄月。乔轩然此时才忽然惊觉她和穆东庭竟然在这个房间里整整呆了一个下午,而她的脑子一片空白。说不上的尴尬和不安。“穆东庭。”
乔轩然对着烟蒂又猛吸了一口,然后仓皇失措的将烟雾吐出来:“咳咳,那个,我之前是不是情绪失控了?”
她双眼又疼又涩,声音嘶哑,种种迹象表明她一定是哭过,并且她还莫名感觉穆东庭身上的血迹与她有关。穆东庭屈指弹了弹烟灰,一双眸子带着凉薄看过来:“你不记得了?”
乔轩然将烟放到唇边狠狠的咬着过滤嘴:“我好像,忘了。”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空气中仅剩窒息的沉默。半晌之后,穆东庭将烟头杵灭在窗棂上:“刚好,我也忘了。”
乔轩然:“……”她实在不好意思继续追问,毕竟醒来的时候她抱着他的姿势实在不雅。当然,有些话她还是要说清楚的,在离开509之前,她不希望不明不白,更不希望与穆东庭牵扯不清。“穆东庭。”
她清了清嗓子,目光紧张地注视着自己的脚尖:“你或许已经查到了,那个夜晚的女人的确是我。当时你神志不清,我刺伤了你,为此,我向你道歉。在安城,我救你一次,在兰城,你也救我一次,咱们算是扯平。”
她将头埋得更低,后脑勺的伤口疼得她有些麻木:“至于诊所的问题,之前你送我去医院缴纳的住院费差不多也够用于粉刷和装修,所以,你不用再赔偿。我母亲失联的事情兰城警方能迅速立案,我知道这是你在帮忙,说到底,我还应该谢谢你。”
“还有就是,当晚我闯入这个房间并没有任何企图,因为我也是被人陷害的。”
说到此,乔轩然顿了顿,面露犹豫:“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今天对你有冒犯之处,还请你见谅,然后,谢谢你的烟,再见。”
乔轩然将一切都摆在了台面上,并分析得事无巨细,就是想和穆东庭之间彻底划清界限。两人来自不同的世界,偶尔产生了不必要的纠葛,乔轩然希望穆东庭不要误会她在缠着他。再见。再也不见。穆东庭在看到乔轩然决然转身离去时并没有任何的阻拦,他只是半依在窗棂上,整个人像是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季维恩推开509号的房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着火了,这是?怎么这么呛?”
他摸到廊灯的开关:“灯也不开,你还真以为自己的是夜行动物啊?”
“啪!”
突如其来的光线有些刺眼,穆东庭微眯着眸,像是有些不耐的表情:“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估计你得憋死在这里。”
季维恩转过门厅就看到穆东庭笔挺的站在落地窗边,他的面前堆了一地烟头,再往上:“卧槽!”
他面露惊诧:“你被人血洗了?”
季维恩飞快上前将穆东庭的衣袖撩起来:“怎么搞的?竟然裂成这样,你是真不打算要这只胳膊了?”
面对季维恩的大呼小叫,穆东庭只是将目光带着落在窗外的那弯新月上若有所思:“维恩,你们心外科的病人在手术后的存活率是多少?”
季维恩愣了愣,一只咸猪手摸到穆东庭的胸口上:“你这是被伤到心了?”
“爪子拿开。”
“好好好,说正事。”
季维恩摆出一个双手投降的姿势,然后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翻出一些列常备药品和工具。他一边替穆东庭处理伤口,一边不解的问道:“东庭,我在来的时候听我哥说,你动用了你的人,干什么需要整出这么大的动静?你就不怕将自己的底细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