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星音没等来医生，又再次昏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次日中午。她眼睛扒拉开一条缝，满目都是刺眼的白。乔星音又重新闭上眼，等稍微适应了光线，才慢慢睁开眼。乔星音眼神缓慢的转动，寻找江衍宸。余光扫到门外站着许多人，黑压压的一片。她眼睛一个一个的扫过去，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还有几个穿着藏青色制服的，没有江衍宸。她眼睛又扫了一圈，没找到人，但感受到手掌有几分重量，像是被什么压住了。她微微动了下，眼珠子朝下转，见到了一颗黑乎乎的脑袋。是江衍宸。乔星音手指尖不自觉动了下，过了两秒，握着她手的江衍宸抬起头来。一夜未眠，他脸上带着深深的疲倦，眼底一圈青黑，头发也稍稍有些凌乱。睁开眼的瞬间，他下意识握紧了乔星音的手。“还有哪不舒服？”
乔星音突然眼眶一酸，眼泪忍不住往下掉。明明前一秒她的情绪还很稳定，平时也不是个容易情绪波动的人，可眼泪怎么都止不住。江衍宸一张脸瞬间绷了起来，“怎么，是不是哪里疼？我马上去找医生过来。”
“没有。”
乔星音拉住他。她就是难受，江衍宸这样的人，永远都是高不可攀的人，有一天会因为她把自己折腾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不解释，江衍宸也没有继续再问，只用手帕细细擦拭着她脸上的眼泪。“门外站着的那些，都是什么人？”
乔星音哑声道。她吐字还是很困难，说话时的声音很奇怪。“医生还有来调查事情的警察。”
江衍宸道：“你不用出声，我能看懂唇型。”
乔星音张嘴，无声道：“好。”
“昨天事故发生时，你有没有看清对面车上的人脸？”
乔星音：“没有。”
重型卡车的机位要比小汽车高很多，两人的视线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事情发生的时候，她条件反射紧急处理，更加没有心思去看那人的脸。“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了？”
说着，他特意补充了一句，“用唇语就好。”
乔星音张嘴，“我当时开车打算朝右转回家，那辆车就从左边驶了过来，我拉了方向盘，也没躲过。”
“你感觉他是蓄意的，还是意外事故？”
乔星音不太确定，没给回答。江衍宸也理解，毕竟但是她自己都慌了，哪里还有心思去考虑这些。“你好好休息，我让医生进来给你做个检查。”
乔星音点头。江衍宸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低头在她脸上亲了口，扭头看向门口 那几个穿着白大褂医生。眼神一扫过去，那几个医生便走了进来，开始给乔星音做检查。江衍宸推出病房，关上门。邵警官上前一步，对着江衍宸笑容可掬道：“江先生，我看令夫人醒了？等待会儿医生检查结束，我们就去做笔录，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
“不用了。”
江衍宸在靠墙的蓝色塑料椅上坐下，“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就好。”
明明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皱巴巴了，头发也有几分凌乱，皮肤状态看起来也不好，但气势上一份不减。一个眼神扫过去，那几个站成一排的警官话都不敢说一句。邵警官也被这眼神震了震。但是他有任务在身，今天这事完不成，就是他的责任，上面会有人找他麻烦。他们今天已经在这病房外面站了快三个小时了，如果两手空空的回去，怎么交代？他硬着头皮走出来，道：“六爷，我知道令夫人现在身体不适，但是我们的问题都不会很难，只要令夫人据实回答就行，如果时间拖得越长，令夫人的记忆可能就会退化，很多细节都记不住。”
说完他又补充道：“我们会快速完成的。”
江衍宸还是那句话，“有什么问题，问我。”
邵警官道：“江先生，你这不是让我们为难吗？笔供是必须要当事人录的，不能让他人代笔，不然不能保证真实性。”
江衍宸扫了他一眼，那眼神明摆摆的意思，我就是为难你，怎么了？邵警官真为难了，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种情况，他之前可是从来没有遇到过，有钱人就了不起吗！还真是，有钱人就是了不起。江衍宸则是长腿交叠在一起，双目微闭。意思很明显，要么他代替回答，要么就拒绝回答。他倒不是不愿意配合警方的工作，而是从现在开始，他不会让任何自己不熟悉的靠近乔星音，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他是不敢想象的，索性就杜绝这一切的发生。邵警官正焦灼，犹豫着打了个电话回局里，请求上司同意。上司直接把他骂了一顿，骂得狗血淋头，让他一切按照江衍宸的安排走。他这才回来找江衍宸录了一遍笔供，本来还打算录一遍口供的，看江衍宸的脸色，他没那个胆子提出来这个“无理”的要求。几个警察走了没一会，陆华就来了。江衍宸睁开眼，看了陆华一眼。陆华也是一身风尘仆仆，两人交换了个视线，他点了下头。江衍宸薄唇紧抿，整个人周身的气场都紧绷了起来，询问道：“人在哪？”
陆华正要开口，一个护士从走廊另一端走过来。这一层是VIP病房，就算是白天人也不多，路过的护士都是静悄悄的，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会乱扫。他尽管放心，但还是收住了话。陆华朝旁边让开一步，等迎面而来的护士走过，这才道江衍宸身边，附耳小声说了个地名，又补充道：“人现在已经昏厥了，可以过一段时间再过去，等他自己清醒清醒。”
“清醒？”
江衍宸眼底出现一抹狠戾，“既然清醒这么难，那我就换个方式让他清醒。”
陆华虽然也痛恨那人，但见江衍宸这样，还是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看了眼紧闭的病房门，道：“人醒了？”
“嗯，等这边结束，我马上就过来，你先把人弄醒。”
陆华点头。江衍宸闭上双眼，片刻道：“注意尾巴。”
“知道。”
走廊静悄悄的，陆华无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