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婶嘱咐道：“像是，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
江衍宸点头，花婶离开。江衍宸看着两人的背影，心中又陷入一种更巨大的惶恐之中。若大的别墅，只剩下他一个人，近得能听见呼吸声。江衍宸站起来，从酒柜里取了三瓶酒，惯性要朝江衍宸的房间走，走了两步心中突然开始泛苦，像是咬碎了苦胆，汁液涂在他的五脏六腑上，那种滋味怎么形容呢？苦不堪言。……一大清早，老夫人练完一套太极拳，从湖边朝家的方向走。花婶跟在边上，汇报道：“老夫人，何小姐确实预定了今天早上九点的无痛人流，她应该是怀孕无误了。”
花婶有些担忧，但是话到嘴边又不敢说。按照老夫人的心思，肯定是早就打算好了该怎么应对，哪里有她置喙的余地。“江衍宸那边呢？”
“先生一直都待在家里。”
老夫人眉头皱了皱，但还是没说什么。何玉琪不到八点就从家里出发去了医院。她捏着各种需要的证件，直接去排号。尽管约得是九点钟，但这家医院的妇产科的号十分紧俏，每天都有很多人来排，时间一拖一拖就拉过去了。长椅上已经坐满了人，周围靠墙处也稀稀拉拉的站了不少人，她到的时候，正好有一个人被叫到名字，她因为近水楼台，便挨着坐了下来。周围充斥着嘈杂的交谈声，还有一个低低啜泣的声音。何玉琪侧目看了眼，是个看起来很小的女孩，十几岁的样子。走廊里绝大多数都是年轻女孩子，像她这样年纪的，基本没有。何玉琪一个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心里有些紧张。如果江家的人不出现，她就直接把孩子给打了。但是下定决心是一回事，真的执行又是另外一回事。昨天晚上她看了很多关于流产的负面报道，心中的压力很大。正紧张之际，一个白衣护士从观察室里出来，脑袋往外面望了眼，“何玉琪进来一下。”
何玉琪靠在墙上的背脊瞬间绷直，顿了两秒，目光朝两头走廊看了看，没有见到任何熟悉的人影。她的背又弓了起来，朝会诊室走去。“玉琪。”
何玉琪微顿，仰头。看见老夫人站在右端的走廊边上，正看着她。花婶朝她招了招手。何玉琪心里闪过什么，但还是走了过去。待她走到跟前，老夫人也没说话，掉头离开。花婶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跟上。五分钟后，三人共处同一辆车上。何玉琪本以为老夫人会说点什么，但她只朝着司机说了句，“开车。”
车子停在老宅。何玉琪跟着老夫人下车，架势跟三堂会审似的，她就是那个犯人。不过何玉琪是心甘情愿，只要老夫人愿意带着她回来，就意味着她和江衍宸有戏！老夫人在沙发上坐下，何玉琪在沙发的对立面，低眉顺眼的站着。“玉琪，你今年多大？”
“24。”
老夫人点头，“24，也不小了，对以后有什么想法吗？”
何玉琪小心翼翼的看了老夫人一眼，“想法……是指哪方面的？”
“什么都可以，就是你自己的一些大体规划。”
何玉琪斟酌了一秒，道：“打掉孩子之后，我打算回老家发展。我在那边还有一些人脉资源，加上我本身做的行业在二三线城市更好发展……”她停顿了下，看向老夫人。“继续说。”
这些都是她随口编出来的，还怎么继续说。何玉琪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还有就是……以后找个本地的男朋友，结婚生子，父母老了，我能在旁边养老，姐姐也能安心待在这边，回家的时候我也能照应她。”
“这个想法很不错。”
何玉琪有些摸不清老夫人的心思、把她叫回来，不就是希望她不要打胎吗？怎么这会儿又跟她说这些四不着六的？不过她也不敢瞎猜，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老夫人大概是累了这样的对峙，省略了很多谈判的中间步骤，直接跳到最后一步道：“你以后做生意也需要启动资金吧，我给你一笔钱，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何玉琪拒绝。“老夫人，恐怕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
老夫人看了她两眼，慢条斯理道：“这不是要求，是交易。”
说是交易，但这口气，就是根本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从老夫人出现到现在，都是一股气势逼人的姿态。老实说，在她眼里老夫人一直都是这样的形象，知道她见过乔星音和老夫人待在一起时的状态，心里便明白，或许从一开始，老夫人就没有看得起她。何玉琪道：“既然是交易，就有一个双方选择的权利，我不愿意合作。”
“为什么？你要多少钱，我都给。”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虽然没什么钱，但也没有到卖孩子的地步。”
“所以你要直接抑制他面世，把他扼杀？”
老夫人反问道，“我也不需要你提供什么，本来这个孩子，照理说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打掉，但是我年纪大了，见不得这种夭寿的方式。”
何玉琪沉默，用沉默拒绝。老夫人盯着她看了会，挑眉，“那你开条件，怎么样你才肯把孩子生下来。”
何玉琪眼珠子转了转，“当初南若稀怀孕后……衍宸现在……我就算把孩子生下来，也不能名不正言不顺的吧？”
她这就把意思挑明了。老夫人眼底划过一丝嘲讽。她故意曲解道：“名不正言不顺，这个倒不用你担心，我要这个孩子，就能给他铺好路。还有什么问题吗？”
何玉琪犹犹豫豫道：“乔星音现在也走了，我在想……是不是我可以和衍宸……”老夫人不留情面直接道：“不可以。”
“好，那我还要回去医院，时间长了预约就失效了，我先走了。”
她捏紧包，转身要走。老夫人盯着她，“你这是在要挟我？”
“不是，既然是交易，就各取所需，如果你不能让我满足，我也没有必要继续。”
瞧瞧，刚才还满嘴说着不愿意拿这个孩子做交易，现在又理所当然的当成筹码。这样的人，就是再过一百年，都不可能成为江家的当家主母。老夫人坚持道：“这个不行，你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