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再战。做好充足准备的明浪果然在第二天成功击败程风,但实力不相上下者相斗毕竟难以控制力量,他直接震散了程风的斗气旋窝,使得一名天才再无法踏足武道。事后,明家送来大量礼物向程家道歉,甚至将明浪家法处置,面对背景雄厚的明家如此表现,程家也不好说什么了。之后,由于程风沦为废人,屡犯家规,在半年前被程家逐出家门。但,那只是表象。明浪身为神武门掌门嫡孙,自认同辈无人能与之匹敌,心胸狭隘的他怎能忍得了一个小城出来而且比自己年纪还小的程风和他打的不相上下?于是,明浪将从前花了大代价得来的绝神丹偷偷混进了程风的饭菜中。这绝神丹是在整个人族都是列为禁药的存在,虽然对高阶武者没有半分威胁,但低阶武者一旦服下,体内斗气便会渐渐散去,未来绝无可能再入武道,即使是神明下凡也不可能改变。而且,绝神丹无色无味,服下后看不出任何反常,斗气散失就像是被外力强行震散一般。程风原本也不可能知道这事,但明浪“负荆请罪”时,在其耳旁得意地道出这一事实,这才让程风知道为什么自己在比试时忽然斗气无法跟上,为什么明浪仅仅后劲不足的一掌能够让他成为废人。可惜,程家没有人相信程风,毕竟明家势大,对于程家,程风也没有了任何价值,后来更是随意找了个借口,便将程风赶出家门。“我们程家不需要废物!”
身后的欢呼声越来越小,程风不知道自己拐过了多少个街角,也不知道自己何时走出了空雪城的城门,更不知道今天自己为什么还要回来空雪城来看昔日的对手夺冠。愤怒吗?不甘吗?这样的情绪应该早就消失的。程风明白,一旦服下绝神丹绝无可能再入武道,自己这一生都不可能报仇,不可能鲜衣怒马再与米家小姐持剑争锋。他只是感觉有些寒冷,入骨的寒冷。程风紧了紧身上的破旧衣袍,试图抵挡袭来的寒风,却见灰褐色的麻衣上落下片片雪花。“竟然……下雪了?”
下雪并不是什么奇景,但是放在汉王朝最南端的空雪城而言,则是不可思议的,别说程风,千百年来无人在空雪城见过雪景。“是啊,下雪了。气象异常,光辉大陆必有大事发生。”
光辉大陆,是人族及其他种族共同生存的广袤大陆的名称。程风闻声望去,来人并不陌生,正是曾经多次与他交手,并约定在四大门派选拔中决出胜负的米家大小姐米雅。程风呼出一口寒气,看着眼前白雪飘零落在眼前人那单薄的青色衣裳上,才发现从前沉浸武道的自己未曾注意到,英姿飒爽的米雅原来是那么美。两人相距数米,久久再无言语,直到程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你,是感到冷了?”
程风自嘲一笑,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似乎说的不是自己一般:“是啊,毕竟没有斗气护体,衣不蔽体岂能不冷。”
米雅缓步踏来,本是冰属性武者的她却散发着扑面而来的热气,让程风感到阵阵温暖。“什么时候走?”
程风知道不久后,米雅就会踏上旅途,前往皇城华京四大门派所在地,继续在武道一路高歌。“半个月后。”
米雅随手将手中散发出阵阵热浪的火红色晶石,自然地递给了程风。程风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这晶石是火灵石,蕴含着火属性能量的一种矿物,火属性斗气的武者吸收后能提升斗气,但对于程风而言,它能够做到的只是为他驱寒,或者来日变卖后换取生活所需。没有矫情,程风收下了火灵石。“保重。”
“保重。”
两人再无多余的话,各自转身,一人往空雪城城门走去,一人往未知旅程走去。只是,程风没有看到,米雅回头的一瞬间眼神中百味杂陈,脚步更是犹豫了半分。对于内心的某些呼喊,有时候连自己都无法听清。有了火灵石的温暖,程风加快步伐朝北方走去。虽然不知道要去哪,但他不想继续留在这个伤心地,此后,人生要往何处还需一步步探寻。做不成武者,生活也还是要继续的,程风并不打算将剩余的人生浑浑噩噩地度过。经过半个时辰路程,程风忽的发现大雪骤停,自己已经来到空雪城的界碑前,继续向前走,便离开空雪城管辖范围了。就在这时,天空中划过一道耀眼的光芒,一颗流星急速地从天而降,径直朝程风的位置坠落。察觉呼啸而来的流星的程风已是不可能再躲开,只得纵身一跃扑向路旁枯败的草丛。只是,流星坠地的威力,按照常理,程风必死无疑。然而,预料的疼痛或者流星撞击地面的巨响皆未发生,而脸和野草的摩擦的瘙痒感以及鼻子传来的野草的味道告诉程风,自己应该还活着。睁开双眼,程风发现自己依然在刚刚的草丛中,周围完好无损。起身一看,赫然发现原本站立的位置漂浮着一枚散发着柔和气息的青铜令牌,上面赫然写着一个“龙”字。曾经,程风看过众多的记载奇异事物的书籍,自问对大陆出现过的种种奇物都有所了解,但是对于眼前的青铜令牌,他是一些印象都没有。不过,哪怕蠢人都能看出,眼前的青铜令牌绝非常物,很有可能未曾现世的重宝。如果是从前,程风一定会小心翼翼的,不会轻易去接触这青铜令牌。但是,现在的自己一无所有,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好奇心驱使下,他毫无顾忌地伸手握住了那令牌。接触瞬间,一阵疼痛感从手掌传来了。原来刚才扑向草丛时,程风的手掌被荆棘划破,鲜血直流,只是刚才一直未注意。疼痛传来的瞬间,青铜令牌一阵闪烁,程风手掌的血液竟然被令牌吸收进去。察觉状况的程风立即甩开了青铜令牌。方才放开青铜令牌,程风眼前一闪,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如同掉入旋窝,一阵阵晕眩感侵袭而来,几乎让他失去意识。不知过了多久,程风渐渐恢复过来,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入目皆白。自己已经不在刚才的道路上,树木、草丛、青铜令牌全都消失了,现在能看到的只是无边无际的白色。“异世界的小辈,恭喜你获得成为青龙神传人的机会。”
程风如闻洪钟,虽然失去了斗气,但是他能肯定,声音的主人比他见过的所有强者都要强大,甚至,他怀疑光辉大陆是否有人能与之匹敌。于是程风恭敬道:“晚辈程风,不知道前辈是何方高人?”
那声音似乎在回应程风的疑问,继续道:“这是青龙神,也就是我,在龙神令中留下的一道意念,我的本体则还在原来的空间。只要有缘人将龙神令滴血认主后,意识便能进入这个空间,听到我留下的这段话。成为龙神令的主人,也就意味着你开启了修炼我毕生所学的大门。与你们世界的斗气不同,我的传承属于华夏仙术,属于完全不同的体系,但我可以断言,绝对比斗气强大!当然,你可以选择,成为我的传人,或者放弃然后被抹掉这段记忆。只要说出愿意,或者放弃,神龙令自会作出判断。”
程风听的一愣一愣的,这个自称青龙神的存在,但这声音饱含浩然正气,他下意识地认为可以相信。更让程风在意的是那一句“绝对比斗气强大!”
。原本程风已经没有希望踏足武道,没有希望报仇雪恨,更没希望成为巅峰强者,但现在,一个希望便摆在眼前,燃起了他心中本已熄灭的火焰。只是,自己无法修炼斗气,这仙术虽然说体系不同,他能够修炼吗?“总得尝试下,若成功……”程风紧握拳头,回想起那天明浪嚣张地在他耳旁挑衅:“程家的天才,哦,现在应该叫程家的废物,你可知道绝神丹?拌在饭菜里吃着可口吗?”
程风是做梦都想着要报仇的。他尝试过寻找高人,尝试过重修斗气,甚至尝试过各种折磨人的方法,但,他始终无法吸收半丝斗气。于是,程风大声说道:“愿意!我愿意学习仙术!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虽然知道这只是一道意念,可能根本无法感觉到他的举动,但是程风依然跪下,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好了,神龙令已经没入你肉体丹田内,只要你心念一发,便能招至手中。里面储存了大量的修真典籍,记载无数仙术,以及关于修真的常识。如果可能,希望你将华夏仙术在这个世界落地生根,开枝散叶。哦对了,修炼仙术之人,我们称之为修真者。好了,我这道意念的使命完成,是时候消散了,徒儿,希望我们能有聚首之时。”
程风刚抬起头,眼前再次一闪,没有之前的天旋地转,意识回归到现实中。被他甩出去的神龙令已经消失,但他如同本能一般能够“看”到位于自己丹田中的青铜令牌。“师父说,希望我们有聚首之时,这是什么意思呢?”
程风依然有些恍惚,对这一切感到不真实,只是,丹田中的神龙令让他不得不相信,自己遇到了奇妙的机缘。“修真者……”程风紧紧捏着神龙令,眼光朝着北方看去,似是要穿越千里,直达华京神武门那个害自己一无所有之人身上。如果自己真的可以修炼青龙神的功法,那么报仇将不再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