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干什么？”
舒云云就见不得沈南桑那张狐媚子的脸。恶狠狠地推了冰儿一把，她那眼睛瞪得，像是恨不能吃人。冰儿被吓得面色一变，忙敛了眼底的惊艳，老老实实拿起梳子为沈南桑梳妆。舒云云在边上坐不住，一会儿起身，一会儿踱步，那眼睛就跟贼似得，总往沈南桑身上瞟。直到最后，沈南桑换上了那件喜庆又艳丽的喜袍，舒云云那双眉眼几乎瞬间，就死死皱在了一起。“说你是狐狸精还真没错怪了你，瞧瞧你那骚魅的样儿，今晚还不得把那倒霉鬼圣子迷的神魂颠倒，五迷三道的？”
舒云云张口便是一嘴的尖酸刻薄，眉宇之间尽是嫌恶与不屑。沈南桑眯着眼冷笑一声，匿在袖间的五指已经开始蓄力。舒云云偏还不知死活，对着沈南桑的眉眼啧啧摇头：“你那早死的娘到底生了张怎样的狐媚子脸，我倒是好奇，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呐还是比不上的呢？”
“舒云云。”
沈南桑眼底的耐心已然见底，舒云云脸上的不知死活，亦是显而易见。阿哥曾经说过，这世上只有咽了气的人才最安静。沈南桑缓缓抬眸，手朝妆奁伸了过去。妆奁旁最不缺的便是能让聒噪之人一击毙命的簪子。舒云云还在那叉着腰破口大骂：“腌臜丫头，谁给你的胆子，老娘的大名是你能叫的。”
“你真的很吵，像鸡，不，比鸡还吵。”
沈南桑抑制不住地皱了眉，掌风出去，连带着的，还有一只纯金的发簪。簪尾擦过舒云云白嫩的脖颈，带出一丝殷红，停了下来。伤口不深，舒云云的魂儿却丢了大半。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面上的粉黛都盖不住那份苍白。“沈南桑！你，你好大的胆子！”
“嗯。”
沈南桑对这女人厌烦至极，没旁人在场，她甚至不想多装：“舒云云，你的命在你自己手里，只要你再多废话一句，我保准这根簪子，不会再歪。”
“你！你要干什么！”
舒云云吓得小肚子直颤，三魂七魄飞了一半儿，哪里还有刚刚的嚣张气焰。“姨娘这话问的。”
嫣红的唇一起一合，沈南桑笑容明媚，眸子却森然彻骨。无人注意的大袖间，她不动声色的单手合上了一个小瓷瓶。“今夜知晓我再此的不过了了，姨娘若是再招惹我，我必叫姨娘此生都无法再多言。”
“你！你放肆……我……”冰凉的簪子抵上脖子正中间，舒云云的脚瞬间就软了，没骨头一般，径直朝一旁倒去。沈南桑斜眼看过去，鼻尖嗤笑，眸子里全然写满了不屑。顺手将簪子在身上擦了擦后别在发间，她压低了声音：“吉时快到了，没时间给姨娘缓，姨娘可还能走？”
“你，你！沈南桑你故意的。”
舒云云一口银牙几近咬碎。沈南桑只觉得好笑：“难道不是你自己没脑子，在那把我当软柿子捏？”
舒云云气绝，翻着白眼儿从地上狼狈地爬起身子，小腿肚子还在不住的打颤。“你最好是能日日都这样笑！”
死到临头了还敢如此口无遮拦的说大话，沈南桑都不禁佩服她那优越的底气。“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走！拿了银票，这事儿你可赖不掉！”
舒云云到底还是怕了沈南桑的，纵使嘴上不饶人，出门时，她还是刻意跟沈南桑保持着起码五步远的距离。这一路下来，计划都很成功，沈南桑的安排也很简单，只需要舒云云提前把她们必经之路的人支开些。洛新韵穿着喜袍，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拜别爹娘还得这位来露面。而她只需要在大门拐角处，等着洛新韵走过来，随后来个以假乱真，便能成功躲过所有人的眼睛，坐上那顶花轿。现如今是晚上，府内哪怕灯火通明，视线也必然抵不得白日。太华国的习俗便是如此，出嫁时辰都是在太阳落山之后，图的是个吉利。沈南桑举着团扇隐在门口，脚都有些酸了，好等赖等，才把洛新韵等来。看得出洛新韵有够紧张，走路的姿势僵硬万分不说，那步调，都快同手同脚了。沈南桑恨铁不成钢地皱着眉，还不等洛新韵踏进暗处，她便伸手出去，一把将人拉了过来。能近身的丫鬟婆子都是提前收了舒云云好处的，沈南桑心里有数。拉了洛新韵进来后，沈南桑反手摁着她的肩膀示意她蹲下，自己则举着团扇，镇定自若地踏出了那片火光照耀不到的黑暗之地。短短数十步的距离，耳边的喜乐分明热闹，然此时此刻，沈南桑却只觉得肩上的担子彻彻底底地压了下来。跟随喜婆走到花轿旁，沈南桑看着跟前这不似寻常的大小，足够三人齐坐的花轿，眉梢轻蹙，陷入了沉思。喜婆紧张的厉害，她只想赶紧把事做完，拿了钱好跑路。“等等！”
喜婆喜庆的话还没出口，站在大门口，负手而立的洛清年却发现了端倪。喜婆脸色一慌，被口水呛的咳嗽了一声，舒云云站在一旁也白了脸。她伸出手想去拉洛清年，慌忙间却扑了个空。洛清年的眉宇之间紧到能夹死一只苍蝇。大步流星地跨到花轿旁，无视了喜婆那些不合乎理法的字句，洛清年抬手摁住沈南桑的肩膀，一个用力，将人转了过来。空气里，有几声明显倒抽冷气的声音。沈南桑却不慌不忙，团扇后那张白嫩的小脸上挂着笑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