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夜游陈府消食(1 / 1)

沈南桑出了陆阙那院子,小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气恼。领着见春悠哉悠哉的回到汀兰院,洗漱完后仰躺在床上,大抵是白日里睡多了,这会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回来那会儿她还吃过东西填了肚子,这会儿,她比谁都精神。这人一吃饱,就容易没事儿找事。于是乎,沈南桑叫来了重山。进屋时,重山一身黑色劲装悄无声息。沈南桑还险些没察觉出来,直到人走到她跟前来,她才依稀探到他的气息。“可以啊重山。”

沈南桑披着外衣坐在小榻上,嘴里塞了颗葡萄,含糊不清的笑:“你跑哪偷偷练功去了?气息藏的这么好了?”

“没有,主人。”

重山摸了摸鼻尖,腾然泛红的小脸在夜色中并不显,却耐不住他声音里的羞怯。沈南桑嚼碎葡萄,轻笑了一声:“不逗你了,你谨慎些去外头看一圈,要是没人守着周围,我就领你出去消食去。”

“好。”

重山低着脑袋,极轻的应下。随后身形一闪,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沈南桑是准备入睡那会儿爬起来的,这会儿屋里没点烛,伸手不见五指。以往有柳梢头的月做灯,无奈今日不见月,屋外也漆黑。沈南桑自力更生收拾妥帖,踏出门槛时,重山正好回来,身后还跟着眼泛泪花的见春。重山朝着沈南桑抱拳作揖:“主人,那些,人,都不见,了,可以,走。”

他一字一句,依然磕绊,却比最开始好了许多。沈南桑摸着下巴,点头颔首,晚上起来那会儿她就发现周边扰人的视线不见了,只是她没想到,陆阙居然真把人都撤了。这是,对她不再抱有怀疑和恶意了?“主人,这个点儿,您要出去吗?”

见春站在那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哈欠,嘴都没安静的合上过。沈南桑没给她定守夜的规矩,这会儿她都准备睡下了,关窗时看见重山,这才跟了出来,不曾想,一出来就听说沈南桑要出去。“嘘!”

沈南桑竖起食指堵在唇边,示意她小声些:“出府消消食,我原以为你睡了都没想叫你,既然你醒着,那一起吗?”

她是真心诚意在发问,两个人多无聊,消食儿嘛,自然一群人才有意思。一听要出府,见春立时就不困了:“去去去,主人去哪见春就去哪。”

夜色朦胧里,她那双眸子睁的噌亮。“不愧是我的奴。”

沈南桑就喜欢这样干脆不拖拉的。说走就走,主仆三人绕着道儿避着人翻出院子贴着墙根。这会儿夜黑,照沈南桑那身勉强过眼的内力,尚且做不到黑夜视物如白日,她果断选择跟紧重山和见春。这俩人比她强。沈南桑甘拜下风,绝不逞能。选好地方准备翻墙时,她亦格外警惕,怕自己闹出动静,最后扒着两人翻的墙。重山和见春一人扶着沈南桑一边,稳妥又小心,一直到离了圣子府好大一段距离,见春才敢大声喘气儿。“主人,我们去哪消食?”

沈南桑扫了眼四下无人的寂静街道:“这得重山带路。”

她笑眯眯的转头看着重山,狭长的眸子里尽是狡黠和戏谑:“还记得扔人的院子怎么走吗?”

重山老实巴交的点头:“记得。”

“那走。”

“走?”

见春满脸不解。小半刻钟后,三人站在陈府的墙角边儿,见春彻底的百思不得其解。“主人,我们来这儿……消食吗?”

最后那几个字,她吞吞吐吐,甚至开始带了点不自信。“当然。”

沈南桑摸着下巴,将周围的墙打量了个遍,最后看着自己身前这块,满意的点头:“就这儿了,见春重山老规矩。”

好一个老规矩,重山见春对视一眼,一左一右提着她,那动作都快练出默契来了。三人无声无息的越过那堵墙,直奔陈梦柳的院子而去。有重山在身前领路,几人省去了好些弯弯绕绕,很快便到了地方。沈南桑三人排成一排蹲在屋顶。夏日的夜难免浮躁,蝉鸣不止,风声不停,头顶不见月,地上不见人。奇怪,非常奇怪。沈南桑抻着下巴,频频皱眉:“这陈梦柳的院子,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别说人了,从他们进来到现在,一只苍蝇都没遇着。“主,主人……”见春牙齿磕巴了一下,夜色里她的面色影影绰绰,看着也甚是奇怪。沈南桑拿手撞她:“你怎么回事,重山说话磕盼,你还跟他学上了?”

“不,不是……下,下面……”见春和重山对视一眼,重山没忍住抿直嘴,咽了口口水。喉结轻动,鼻尖那份独属于沈南桑身上的软香激的他呼吸不顺。他甚至都不敢低头,逃也似的离了沈南桑身边。见春捂着小脸,警惕的看了眼四周:“主人,要不我们回去吧,这一点儿都不消食,要是被人看见怎么办?”

“你们怎么回……我去。”

风停的那一瞬间,树止,蝉停,沈南桑耳尖轻动,脸上的神情瞬息万变。她一脸震惊的盯着脚下的砖瓦。耳边影影绰绰的嗯嗯啊啊,不着痕迹的勾起她心头一些不大美好的回忆。她拧着眉,扒拉开一块砖瓦,动作间,指尖不经意的轻颤。没了遮掩,一束昏暗的光从里头泄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南桑觉得那声音更大了些。她觑眼往下看。说来也巧,他们站哪不好,偏偏站在了人家床头的那块瓦上。沈南桑的视线才落下去,入眼的便是两块白花花相交映的身子。“有点意思。”

她压低声音,咽下梗到喉咙口的恶寒。陈梦柳这档子丑事儿藏的好啊,上辈子压根都没人知道。只是那男人的身形,怎么看着有些眼熟?沈南桑沉腰凑近了些。单一眼,那双微微眯着的眸子便像是发现了什么格外有趣的事儿,眯的分外狡黠。“这一趟,来的不亏啊。”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落在床榻边上的那块令牌,是当今太子弃沼夜的。只是这床上的男人嘛……做这档子事儿的时候脸上还戴着个面具遮遮掩掩,他不是心里有鬼又是什么?见春凑在她脸边,显然也看见了那块令牌。小丫头未经人事,面色红润的厉害,嗓子也哑了:“主,主人,太,太子!我们,主人,我们会不会被灭口啊?对方是太子的话,奴婢可能保护不了您。”

“怎么可能是太子。”

沈南桑勾着唇,信誓旦旦的起身,把那块瓦片挪回去。且不说太子会和陈梦柳行苟且,单看这行苟且之事的地儿也能明白的吧。东宫太子,自小受人敬仰,他会屈身当个偷情郎眼巴巴的跑陈梦柳房里来和她苟且?那些人一辈子把脸面、权益看的比什么都重,素来只有旁人眼巴巴爬他床榻的份儿。“主人,小心!”

耳边,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骤然响起。沈南桑眼前闪过一道刺骨的寒光,危险的气息迅速蔓延四散。只一瞬间的功夫,沈南桑本能的运气侧身,躲过了一只暗处飞来的镖。她放轻步子踏在屋顶上,警惕的抬眸,墨色的瞳孔只消一瞬,便盛满了嗜血的阴鸷。重山和见春灵活的动身将她围在中间,沉下脸来,再没了往日的松散。“在那!”

重山压低声线,深邃的眸在黑夜影影绰绰,独独中间那份蚀骨的寒意,像极了高山深处野性十足的头狼。沈南桑闻声低头,不远处的墙根下,赫然躲藏着一个人。不等她动作,余光里一只小手利落果断的抽出腰间的利器。“等等!”

沈南桑喊停的话音才堪堪响起,那只小手比她更快。沈南桑甚至只来得及抓住那上利器幽然乍现的一抹寒光。墙根下躲着的人哼唧都没哼唧得出来,人就笔直的倒下了。“见春!你这……”见春拍拍小手,一脸无辜:“主人,奴婢没乱杀人,那人不是府里的,他蒙着脸还一身黑衣,还偷袭您,一看就不是好人。”

沈南桑一口水咽了又咽,点头不是,摇头更不是。见春更无辜了,低下脑袋,抠着手:“不该杀他吗?那下次,奴婢把人打晕,奴婢不杀了。”

“不是。”

沈南桑摇头,敛了神找到暗处那具尸体:“就,主要是这尸体不好解决。”

“没事儿。”

见春摆摆手,小脸上扬起几分笑:“主人,奴婢以前经常干这种事儿,奴婢身上有化尸水。”

她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怕沈南桑不信,她还拿着那瓶子在沈南桑跟前晃了晃,吓的沈南桑差点踩碎脚下的瓦。“不是,你别,你要是洒出来,化的就是你主人了!”

这孩子,唬啊。比陆阙还唬。见春又晃了晃瓶子老实摇头:“不会的,这瓶子没那么容易撒,重山也有。”

“那赶紧化,化了就走。”

沈南桑现在脑子嗡嗡的,耳朵边全是陈梦柳嗯嗯啊啊的哼唧,还有男人影影绰绰的喘息。听多了,难免让她回想起明心郡主那事儿。也是奇了怪了,她怎么尽碰上这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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