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句话,手机没电自动关机,而我也被人再次打晕,等到我再醒过来,躺在一条河边,我看到很多人手里拿着照片,有一张照片落在我面前,我捡起来,居然是我的照片,那一刻,我就知道,远航,是你来了。”
余青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些累了,微喘着气停下来。只能打一个电话的手机,却打了他的电话,是上天的安排吗?“为什么打我的电话?”
为什么是找他而不是找方程,曾经,她不是哭着对他说,他是她的男朋友,却还没有方程对她好,关心她吗?她可以义无反顾的跟方程走,可以留下一张纸条来嘲笑他,却十年不跟他联系,那么,在最危急的时候,她不是该想起方程吗?为什么是他呢?季远航张张嘴,却觉得嗓子干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知道,可能是这个号码一直在我脑海中,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余青心里泛起一丝苦涩,十年了,她设想过无数次跟他见面的情景,却没想到会是这种情景。她躺在床上,而他坐在轮椅上,好喜剧的见面场景。都受伤了。谁也没说话,屋里一片沉默,静的让人揪心。十年时间一直记恨的女人,却说自己的手机号码一直存在她的脑海中,遇到危险第一时间就是给自己打电话,季远航不是傻子,她总不是也恨自己恨到要十年都不忘记自己的手机号码。“手术不会有事,放心。”
说完,季远航转动轮椅,转身离开房间。他走的虽然从容,却忘记再次关上房门。他若是回头,一定可以看到身后的病床上,从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流出的眼泪,像晶莹剔透的珠子一样。期盼十年,得到就是他冷漠的对待,她的双手死死抓住被子,再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多想下床飞奔到他的怀里,可是,她不能,她对不起他,她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那个自称张助理的男人告诉自己,他之所以不见自己,是因为他受伤很重,可是,他为什么会受伤。这么多年,他依然收藏自己的照片,不管他是恨她,还是依然爱他,但是说明一点,他并没有忘记她。就像她一样,不敢见他,可这十年却一天也不曾把他忘记。只是,她没有脸再见他。可多希望,他还可以一直爱着她,这样,即便是厚着脸皮,也要看看他,摸摸他的脸,听听他的声音。多希望,他还爱着她.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争先恐后掉下来,不一会就打湿了耳边的枕巾,她却没有伸手擦拭一下,他没有忘记她,应该不是因为还爱着她吧,因为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冷,对她说话的态度,陌生的让她好害怕。她知道自己其实没有资格要求见他,可是,医生说这一次开颅手术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也就是说,她随时会死在手术台上。跟死相比,脸皮又算什么。所以,她必须要见他,哪怕他恨她恨到骨头里,她也只要在临死之前,能够见到他一面。真好,她居然如愿,见到他了。寂静的夜里,只有她在无声的哭泣,他离开了她。又是崭新的一天,张同远精神抖擞走进房间,却看到季远航依然跟雕塑一样,坐在窗边。“季总,余青小姐的手术八点钟就要开始了。”
“让皮特做的认真些,”顿了一下,季远航又说:“飞机什么时候可以起飞?”
张同远愣住了,有些吃惊:“你不在这里等余青小姐手术结束?”
“她手术和我有什么关系?”
冷的一下子就可以渗透到人骨头里的声音,让张同远无语了。没有关系,你不顾自己受伤的腿万里迢迢来N国干嘛,没有关系,你花费这么多人力物力找她做什么,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还要叮嘱世界顶尖医术的皮特医生做的认真点。面对似乎回到从前的季远航,张同远真的要疯了,他觉得他好想念尤然,季远航跟尤然结婚的这段时间,是他最正常最地气的时候。可是,再借张同远一个胆子,也不敢多问多说,傻子也看出来,季远航心情不好,而且还是超级不好。“飞机九点就可以起飞。”
“收拾一下,我们去机场。”
张同远纵然心里有千般疑问,也只好点头答应下来。八点钟,别墅里,管家和医生护士们在忙碌着,余青小姐的手术要开始了,而同时,张同远推着季远航的轮椅,在保安的注目礼中,走出别墅大门。八点半,余青在医生要给她注射麻药之前,问道:“我能知道季远航在哪里吗?”
皮特看着她:“季先生已经回去了。”
季先生已经回去了,这一句话击垮了余青,眼泪止不住掉下来。“余青小姐,你不可以哭,这样会影响到做手术。”
皮特用生硬的汉语说。余青闭上眼睛:“麻烦医生给我注射吧,那样我就不会再哭了。”
没有知觉,心就不会再疼了。九点钟,季远航被张同远推进机舱,飞机起飞,而别墅里的一号房间,手术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