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就醒来了,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席城和宋览,还有倚靠在窗前翻阅杂志的傅衡熙,窗外的光亮刺痛她的眼睛。席城得知傅晨曦没有大碍之后就简单交代保镖一些要注意的事项,交代完之后就离开了,傅晨曦并不知道席城要去哪里,傅衡熙也半个字都不愿意透露。席城在车上接到警官好友打来的电话,听说叶兰芝现在还被关在拘留所里,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依旧面不改色,目光直视着前方,神色淡漠。他最后将车停在了S市的监狱外面,车门关起来的时候发出了响亮的撞击声,他站在跑车的前面,抬头仰望着监狱的大门,天空有些许的昏沉,清晨的阳光在此刻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倒吸了一口气,修长的双手插进衣兜里,浅浅的指甲掐进掌心里,泛起淡淡的印。席城坐在诺大的封闭空间里,用淡漠的目光凝视着眼前的一切。他的视线穿过封闭而透明的玻璃窗,将里面的环境看了一遍。他陷入了片刻的沉思,没过多久,一个苍老的身影从里面的大门走了出来,那一瞬间,席城的心里是复杂的,因为眼前的男人比他印象中要老得多,甚至可以说老太多了。他穿着深色的监狱服,有些许的秃头,皮肤黝黑,面色憔悴。许久未修的胡子已经将嘴巴遮盖了,发鬓也有些许的苍白,眼睛弯起时有深深的皱纹呈现出来,目光有些许的空洞。他的手上带着生锈的铁手铐,步履蹒跚的走到椅子旁,双手支撑在椅子上,慢慢地坐下来。他看到席城的那一瞬间就笑了起来,扬起的唇角略显苍老,显然他是认出了席城,只是脸上呈现出来的表情,更多的是诧异。席城的眼睛突然有些许的泛红,拿起手边的电话,他也拿了起来,然后看着对面的席城说:“席城少爷,您怎么会来看我?”
“钟叔。”
席城的声音带着哽咽,他有点不敢直视钟叔的眼睛,眼眶有些许的泛红:“很抱歉,你进监狱那么多年了,我却从来都没有来这里看过你。”
钟叔的眼泪瞬间溢出了眼眶,他一边笑着一边说:“没有关系,就算你现在来了,还能喊我一声钟叔,我还是很开心。”
席城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因为席城对他的记忆完全停留在他还做父亲司机的那些年里,他从来都未曾想过,这个还未到五十岁的男人,现在看起来却像个七十岁的老头一样。钟书年轻的时候曾经是席城父亲的专用司机,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不再做父亲的司机了,而是呆在了叶兰芝的身边,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这个自己一直很尊敬的男人。“钟书,我就开门见山了,你应该知道我来这里的原因吧?”
席城认真的凝视着他,他相信钟书已经听到风声了,他的大哥应该早就告诉他了。“是的,我早就听说过这件事情了。”
钟书的眼眶不断的溢出眼泪,他伸手抹掉面颊上的泪水:“其实,席城少爷,不管你是出自于什么样的原因和目的,你愿意将我从这里救出去,我都心生无限的感激之情,在这里,我真心的和你说一句,谢谢你。”
“我刚开始也以为人真的是你撞的,但是后来我在调查叶兰芝的时候发现这件事情有猫腻。”
席城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坚定:“当我得知真正的凶手是她的时候,我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希望将你从这里救出去,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在这里继续受罪,而叶兰芝却逍遥法外!”
“钟书真的很谢谢你,谢谢你的好意和真心,以及你的正义和勇气。”
他认真的看着席城,扬起了浅笑:“你这么优秀,要是席先生看到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
席城露出了一个有些许勉强的笑容,然后说:“您放心,我一定会将你从这里带出去的。”
“这也正是我想要说的,席城少爷,我其实患了很重的病,时间不长了,出不出去对我而言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钟叔无奈的低下了头,目光带着一丝的哀伤:“只可惜我还有一个病重的孩子,恐怕没办法再看上他一眼了。”
“你得了什么样的病?”
席城的有些许的惊讶:“你可以告诉我,我愿意帮你的,钟叔,我一定将你救出去!哪怕你说的是真的,没有多长时间了,可是就算有一天我也不愿意放弃。”
“席城少爷,其实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是自己情愿代替她坐监狱的。”
钟叔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哀伤:“这并不是叶兰芝逼我的,并没有这回事,而是这些年她一直支柱我的家庭,要不是她,恐怕我的孩子早就不在了。”
“为什么?”
席城惊讶的问道:“为什么你要代替她坐牢?为什么你要这么做?难道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你告诉我好吗?”
“因为这是我欠她的,所以我愿意以这样的方式还给她。”
钟叔扬起了淡漠的唇角,眼眶再一次溢出了泪水。“你欠了她什么需要用这样的方式去还?我不相信,钟叔,你是不是在对我说谎?我真的一点都不相信你说的话。”
席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声音带着震惊。“席城少爷,您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我感觉自己太晦气了,不能将这些气息传染给你。因为你是个要做大事的人,生活应当一帆风顺才行。”
钟叔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然后对席城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还请席城少爷能帮帮我的孩子,钟某在此谢过了。”
他说完这段话之后就转身离去了,头也不回。席城愣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他慢慢地将电话放了下来,这个封闭的空间突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让人惶恐又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