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怎么可能呢?”
“我爸训斥我的时候我就在想呀,我们将她送过去那天,她哭着说要跟我们一起走,但我们谁也没心软,把她丢弃在完全陌生的地方,让她面前陌生的人,陌生的事。”
说起这些事,肖红麻木了,也没有哭了,“要是能换回来,我不当这个官。”
佟家豪每每想起都觉得窝囊,拳头捏得咔咔响,但只有低着头懊悔。“要是能换回来,我宁愿死我也妥协,可有什么用呢?”
肖红没喝他倒的水,缓缓起身,“你回去吧,时间晚了我要睡了,我回到机场去接阿言,她在的时候我也会回家。”
佟家豪看着她,肖红勉强扯出几分笑,“我嫁给你给你生了一女,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顾全大局,我为了大局毁了阿言一辈子。”
她喝多了,说完这话颤颤巍巍的上楼了。佟家豪回到家,坐在沙发上,睡不着觉。以往将近过年时他的时间也腾出来了,可以陪陪家人了,如今家里只有他一人。每当到了即将过年那几天,一家人都会陪着佟言买些她喜欢的颜料,画纸,肖红和保姆做饭,她就在客厅画画,佟经国替她调色。有时候心血来潮,爷孙俩玩玩书法,下下棋,论下棋她可是不是老爷子的对手,十回输八回,输了就说:爷爷样子老了,脑袋瓜子没老。佟经国笑得合不拢嘴,夸她嘴甜,但佟家豪看出来了,有时候她是故意走错棋,给佟经国将她军的机会。大概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么疼她爱她的爷爷,那么爱她的家人,竟然会将她推进火坑,也就是在这间屋子,一家人商量好,告诉她这个残忍的决定。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说不愿意去,她以为和平时一样说不去大家就会尊重她的意见,但老爷子直接一张票将她送走。到了西北,她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第一次带她到周家村的时候,她远远的看到了周南川,她脸都白了,“爸爸,我不。”
事情到这一步,与佟家的功利心和过于自信有关。短暂牺牲一人换一家人前程,值得,无非是等待一个过程,僵局自会不攻自破。他们也有自信周家不敢对他们的人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佟家豪低着头,手里还在剥松子,过去的热闹仿佛还在眼前,一抬头空荡荡的。剥松子剥到了深夜,佟家豪剥得两眼通红,剥得盒子装不下东西了。手颤抖着,他握紧拳头,摘掉眼镜随手扔在沙发上,人倒下了。佟言第二天在孙家拜访孙老爷子,孙文泽父母也都在,盛情款待。午饭后孙云松让孙文泽带着佟言鉴赏鉴赏他书房收藏的佳作,两人上楼,孙云松望着佟言的背影,“多好的丫头,可惜了。”
当年孙云松是最想结亲家的,佟经国不满意秦风,也有这个意思。他看得出来孙文泽对佟言是满意的,奈何佟言装聋作哑,他那会儿刚升官,个性孤傲,问了也不承认,这才活生生的错过了。“孙叔叔也是……”安向婉有感而发,被孙涛瞪了一眼。“爸,孙叔叔是以大局为重,出发点没有问题。”
孙涛拧眉,“只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没底线的人惹不得。”
佟经国收藏的名画佟言基本上都摸透了,但她还是头一次到孙云松书房里来,这那是书房呀,跟个藏画阁一样,孙文泽带她看,给她介绍。“凤翔木板年画,家宅六神……这个是天官,这个水神,也就是龙王爷,出处这边都有标记,这是软木画,竹刻,这个是草编,湘绣也有,这边。”
“你怎么会懂这么多?”
“爷爷喜欢,我也就了解些,要是我说错了你要及时纠正。”
“怎么会错,这些作品有的我都没见过。”
“你谦虚了。”
“没有,哎,这个,这个是……”“瓷板画。”
佟言笑了,“我可以摸,不,不能摸。”
“可以。”
孙文泽抓着她的手腕,佟言刚碰了一下瓷画的一角,很自然将手缩回来。“伟大的非物质文化遗传。”
安向婉手里端着果盘,在外面听,遇到孙涛上楼,“咳咳……”她吓了一跳,差点没把果盘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