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琪跟几个新来的做网销的大姐吵得面红耳赤，人手不够，人流量大，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有的人适应不了，刚上手就要走了，还得重新教。周雪琪脾气再好，也经不起这么折腾。“我让你上链接的时候你通知我了吗？”
“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
“我都道歉了，我下次不会了。”
“那这次怎么办？”
周雪琪死揪着不放，几个大姐也不知道怎么办，“那我不干了行了吧？说的是动动手的事，谁知道这么多事。”
周雪琪险些当场背过气，“你……”“怎么回事？”
周南川走过去了解情况，周雪琪喋喋不休一大堆，周南川勉强听懂了，“网销做不了，那就装箱，那边的轻松。”
让几个大姐去装箱那边试试看，周雪琪脸都白了，“哥，你这怎么跟我抢人呢？”
“跟你抢什么人，再吵下去人都要走了，合理利用人力不行？这一看就不是能做网销的人。”
也是周雪琪自己的问题，逢人就说不需要多有能力，只要是个人就能学会，这些大姐也想坐办公室，就都想来试试，结果漏洞百出。周雪琪也是吃了这个亏，通知招人的，让网销过来的必须会用电脑，这边不负责教。发工资还得培养人从头开始学，那得多亏啊。周南川回到铁皮屋里，看到佟言的信息：抱抱。他回了个抱抱过去，趴在桌上。过完年了，人还没回来，她每次回海城，都让他心神不宁，却又找不到借口不让她回去。他是真的想她了，想她睡在他边上，一醒来就能看见，伸手就能抱住。想得心里痒痒的，好像她就在身边，想捏捏她的脸，亲亲她。嘎吱一声，门开了，男人的思绪被打乱。“哥！”
“周雪琪，能不能有点素质，敲门。”
“嫂子说了，素质是用来约束自己的，不是约束别人的。”
周南川：……“什么事儿？”
“哥，梁莲花最近干嘛呢，你把她叫回来帮忙吧。”
自打结婚后梁莲花就不到这边上班来了，一是因为她老公李志有个小面馆，需要人手，夫妻俩一起干正好不用另外请人。二来，也是梁莲花自己不想到园子里来，怕遇到潘创义到时候尴尬，哪天万一有大嘴巴的说漏嘴了，把她追过周南川和潘创义的事说出去，那才是大型的社死现场。周南川被她打扰内心本就不快，她提到这事儿，更加火大，“你不是跟她合不来？”
“哪有合不来，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之前打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哥哥，你别总是……”“好好说话！”
一嗓子吼过去，周雪琪也不敢撒娇了。拧着眉，“现在忙不过来，把人叫回来吧，以前的事我都忘了，我猜莲花也不会跟我记仇，过年那会儿我们有说有笑，什么事儿都没有呢。”
“要去你自己去。”
“园子是你的园子，怎么要我去？”
“爱去不去，少来烦我。”
他愣是不想和周雪琪呆在一个屋子里，嫌她咋咋呼呼，太吵了。拿了手机要走，刚到门口，接到电话，“喂。”
那头静默了片刻，“我是肖怀远……”周南川有些诧异，肖怀远的电话会打到他这边来。他往板梯下走了走，一个工人喊他，被他抬手示意有事，便没再开口。“肖先生。”
“我会在海城呆几天，你明天来见我。”
还没等他说话，肖怀远便挂了电话。肖怀远从佟家离开，肖红哭了一场，什么也没说，人没什么精神。佟言陪了她一会儿，又给佟家豪发了信息，这才关上门。她拿了车钥匙，准备去另一边看看小栩的情况，开车刚走出湖区没多久，接到肖勋的电话。“舅舅。”
“你跟外公说了？”
“嗯，我不想继续骗他，这件事他迟早会知道的。”
“这么大的事你该提前跟我们商量。”
“我跟妈妈说过了，但她一直反对，我怕外公越往后之后对他的刺激反而越大。”
如今看来，情况还算好的。肖勋点头，“你外公岁数大了，很多事情上容易犯糊涂，要是做出什么让你为难的事，要理解老人家。”
“舅舅你说什么呀，我又不是外人。”
挂完电话，佟言深吸了一口气，开车看着前方的路，踩了一脚刹车。这次肖勋和沈海兰跟着肖怀远来海城，没有提前通知就已经让人意外了，沈海兰频频出言挑衅，挑刺，肖勋明上管着她，可私下又跟她说出这种话，很难不让她多想。以前肖红还在海城担任科长职务时，舅舅对她完全不会像现在这么客气。在她离开海城远嫁西北这一年多时间里，一切都在冥冥之中发生变化。佟言带着小栩去了趟医院，看了佟经国，老人家从去年下半年开始一蹶不振，起不了床，本来她还等着他能好一点回家住段时间，看看她画的照片墙，如今看来，是没这个机会了。佟经国躺在床上，鼻子里插着吸氧管，微微张着嘴，好像没呼吸一下都很费劲。保姆无微不至，但也只是拿钱办事。说他年后情况越来越差，连东西都很少吃了。“爷爷，你快点好起来吧，你看呢，小栩看着你呢，他在对你笑。”
佟经国看着孩子，话也说不利索了，抬不起手，就这么看着，眼泪夺眶而出。“外公回来了，刚知道家里发生的事，他接受不了，但我会去向他解释，爷爷我没恨你。”
“我开始的时候只是很害怕，但我没有恨过你，你别自责了，你快点好起来。”
“我会劝爸爸妈妈不要为了我的事继续争执，我希望我们一家人像从前一样。”
佟言安慰他，“就算没有这件事发生，我也迟早会嫁人的，对不对？周南川对我挺好的，他自己也从未放弃过努力，我没有受委屈。”
“我真的很好，你们不要再为了这件事不高兴了，行不行啊，爷爷……”佟经国动了动手指，小栩抓着他的一根手指把玩着，朝着他笑，脸上肥嘟嘟的肉软得像是随时会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