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吧?才二十刚出头就这么厉害?”
“不可能什么?河南面渡口村那边有个韩仓子听说过没?他是我叔伯哥,他妈是我二妈,两年前中风偏瘫了,去了好多大医院都治不好,今年就是让这个李茂阳给治好的!现在都能下地干活了!”
“怎么可能?!”
“这是事实,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然后青城那边去了渡口村一个偏瘫的退休大干部,也让这个李茂阳给治好了!”
“啊,真这么厉害?哪学的医?”
“就跟渡口村那个郑大可郑老中医啊?听说只跟学了一年多,然后郑老中医今年初去世了,他这个小徒弟就变得这么厉害了!”
“开玩笑吧?只跟学了一年就这么厉害?不是郑老中医的魂魄附到他身上了吧?不然怎么可能?”
“渡口村人私下里也这么说,不过看起来又不大像,李茂阳这小子是个二愣子,郑老中医可稳重得多,要真附上了,还不把这小子的性格给改变了?”
…… 李茂阳越听这话说得越玄乎,有心走过去纠正一下反驳一下,又觉得没太大必要。 随他们说什么去吧,反正他也就在这儿呆一晚上,明天上午送出老太太,他也就回渡口村了。 不相干人说一些疯话,犯不着生气动怒的。 所以李茂阳继续吃完了饭,赶紧站起身去宿舍那头了。 由大卡车撑起的宿舍里面倒也还算宽敞,中间过道两边是上下两排铁架子床,相当于上下两排大通铺,上面有呼呼大睡的人,也有凑在一起打扑克赢钱的,闹哄哄的。 再加上外面传来低沉的哀乐声,还有时不时响起来的戏班子唱戏声,这环境简直没说的了。 李茂阳在下面通铺找个位置,脱了鞋拉开上面的薄被子就合衣躺下了。 这环境除了睡觉再也做不成什么了。 可是正当他朦朦胧胧要睡着了,有人来扰他了。 四斤发来了视频邀请。 “干啥啊?”
李茂阳接通视频,见四斤光着两条腿躺在床上,熊部也起起伏伏的,脸上还一脸娇媚慵懒,甜酥酥的,看得他发了一下呆,就直棒棒地问道。 “咦~,你这是在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吵吵闹闹的?还有……还有……这怎么还有哀乐?”
“在白事业上啊?没经见过这种白事业啊?用不用我拍这家刚去世的老太婆给你看看?”
李茂阳大咧咧地道。 “神经病!哎,别挂!我听说你还会催眠术啊?”
四斤问道。 “会一点儿。咋啦?”
“你怎么会催眠术的?”
“又不是啥多了不得的医术,我怎么就不能会?”
李茂阳嗤道。 “嚯,好大的口气!”
四斤嗤道。 “我这口气大吗?行了,不和你扯了,我想睡觉了。”
“这么早你睡什么觉?会不会远程催眠啊?给我催眠催眠?”
“可以啊,我把这刚过世的老太婆魂灵给你送过去?”
“滚!”
四斤叫一声赶紧挂断了视频。 “让你再来扰!”
李茂阳笑一声,收起手机继续睡觉。 可是他还没睡着,又有人来打扰他了,是他二表哥刘靖江带着一个中年妇女过来了。 “茂阳,睡着了?起来说说话?”
刘靖江叫道。 李茂阳不想理睬,继续装睡。 “茂阳!茂阳!醒醒!”
刘靖江上手拍李茂阳了。 “啥事?”
李茂阳只得揉揉眼睛坐起来问道。 “他们都说河南面渡口村出了个小神医叫李茂阳,是不是你啊?”
刘靖江问道。 “小神医?称不上吧。”
李茂阳看一眼刘靖江身边的中年妇女,不认识。 不过,怎么一脸病容啊。 脸色晦暗,眼泡浮肿,眼睛里满是血丝。 然后,李茂阳注意到这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通铺上下的人都在注意他们这边的说话。 “渡口村再有没有咱们这么大又叫李茂阳的?”
刘靖江问道。 神经! 李茂阳干脆不回答他了。 特么的一个村子出两个李茂阳?还是年龄一样大的? 你念书都念成这副蠢瓜蛋//子样啦? 还是坚决不愿相信众人传说中的那个小神医就是我李茂阳啊? 刘靖江见李茂阳不说话看向他身边的中年妇女,微微皱皱眉头再次确认道:“那众人说的就是你啦?”
“滚。”
李茂阳终于忍不住口吐芬芳了,说完又躺下了。 屋里一阵安静中,众人目光诧异。 话说这小伙子好大的脾气! 刘靖江皱眉地看看李茂阳,又看看他身边的中年妇女:“阿姨,他可能累了,要不明天再说?”
中年妇女却不想等,伸手拍拍李茂阳:“小伙子,你要真是河南面那个小神医的话,起来给阿姨看看?”
李茂阳眼睛都不睁地骨噜道:“今天心情不好,不看病。”
一方面他确实被刘靖江给气着了;另一方面,他都被这里的人称为小神医了,今天要是不能三八两下就给这个中年妇女看出个子丑寅卯来,多坏名誉啊! 而三八两下就能诊断清楚这中年妇女的毛病? 李茂阳心里可没有一点点这样的底气! 自家知道自家事,他如今就是个慢如蜗牛的慢郎中,给人看病辨证一回,又思考又查资料又请教人的,怎么也得两三个小时。 这还不让这里的人彻底看漏他啊? 所以,不看! 咱今天硬装个二愣子,也绝不在众人面前露馅儿! 二愣子名声,怎么也比一个水货的名声好听。 “哎,小伙子,阿姨可没惹你啊,你就起来给阿姨看看吗!”
中年妇女不依不饶地拍着李茂阳的腿。 李茂阳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再次坐起来:“到底啥病?说说。”
中年妇女就坐下慢慢说了起来。 她是六原县城人,名叫何彩莲。 主要病情是严重失眠,有近三年了。 三年前因丈夫出车祸受伤,她没日没夜照顾丈夫,慢慢就得了这毛病。 刚开始时服用安眠片还能睡三四个小时,后来服药也不管用了,去了好几家医院,找了好些大夫都看不好。 近一年来病情有增无减,每夜睡眠极少,有时甚至一晚上都睡不着。 现在身体越来越差劲儿,整天提不起精神头来,再这么下去估计哪天就得一跤跌倒再也爬不起来! 一屋子人听这中年妇女这么说,都安静地看着李茂阳,刘靖江也看着李茂阳,中年妇女更是眼巴巴地看着李茂阳。 李茂阳只觉得头皮阵阵发紧! 我的个娘啊! 考验他这个“小神医”应变能力的时候到了! 怎么才能不失“小神医”体面地化解眼下众人虎视眈眈的危局,安全脱困直等他辨证清楚,这是个严重考验智商的时刻! 一时想不出来…… 只能开始四诊。 四诊完,他在手机上记录下来一长串。 患者胸胁满闷,喜叹气,肌肉颤动,头昏身重,难以转侧,饮食较差,大便稍硬…… 舌苔薄白微腻。 脉又弦又细? …… 完成这么一整个程序的四诊后,李茂阳也终于想出了一条暂时的金蝉脱壳之计。 “大姐,”他直接把这妇女的辈份等级给拉下来一截,“你这病情已经达到了心神受扰,魂不守舍,神不安宅的程度了,不是普通治疗能见效的,后面到渡口村来我再给你用药物结合催眠治疗吧。”
“今晚不行吗?”
中年妇女眼巴巴地看着李茂阳道。 “今晚此地阴气太重,神魂难安,不宜治疗。”
李茂阳颇有些神神叨叨地道。 乡下人最相信神神叨叨之事了,这个说法在这里最管用。 自然也最能维护他“小神医”的神秘面纱。 当然,其实这神神叨叨之中也有很“科学”的一面,失眠症必然关乎精神方面的问题,是这种乱糟糟的地方能治疗的吗? “哦~”,中年妇女何彩莲半懂不懂,半信半疑地看了李茂阳一眼。 李茂阳已经重新躺下不理睬她了。 至于后面这女人愿不愿去渡口村找他治疗,那就是她自个儿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