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叹了一口气，梁漪担心的问题她早就想到了，可是胡莱偏偏点名要她去，也不知道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对了，昨天他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李斯皱着眉头，“你不和我说实话，我没办法帮你。”
梁漪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不该说才好，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担心李斯和黎若冰一样看不起她。“算了算了，你要实在不愿意说也没关系，做我们这行的，留一手杀手锏太正常了。”
李斯笑了笑，也不恼，“你给我大致说说哪个方向吧。”
“我，我跟踪他，还拍了段视频威胁他来着。”
梁漪抓了抓头发，脸涨得通红，“然后我把视频当着他的面扔了，跟他说如果他不放心，可以和梁氏合作监督我。”
李斯愣了愣，她还以为这丫头是用了什么美人计，结果是这么铤而走险的一招，“那你怎么能扔了呢？你不怕他报复你啊。”
这些个达官贵人，自尊心比谁都强。事情他们可以做，但是绝对不能被人知道，现在梁漪做了这么危险的事，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说不好胡莱指定她，就是为了折磨出气。“不怕，只要他肯签约，我什么都不怕。”
梁漪说的很坚定，只有签约她才能留在梁家，这些事李斯不知情，但却偏偏被这一刻的梁漪感动了。几年前刚入行的她也是什么都不懂，也是这样意气风发，自以为能干，想要凭借着能力闯出一片天来，可是现在呢，她终于爬上了经理的位置，还不是得出去陪酒陪笑？“你今天有事吗？”
李斯叹了口气，“我带你去工厂，合同里提到的专业词汇，不见到实物是不会懂得。”
梁漪点点头，乖巧的跟在李斯的身边，像是一个跟屁虫，倒是把李斯给逗笑了。如果她有妹妹的话，大概就是梁漪这个样子吧。李斯笑了笑，自己难得发了次善心，只希望老天不要让她的好给错人吧。商场上带新人是一件很复杂的事，不能全部都交，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也不能一点不交，否则交代的事他们完成不了，苦的还是她们这些老员工。但李斯这回有意帮她，自然指点的就多一些，梁漪买了个小本子，把一路上李斯说的都认认真真记录下来。“也不用每句都记，胡总不一定问那么多，有些你了解了就行了。”
李斯看了看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字，哭笑不得，“你记得也太全了把。”
梁漪把最后一句话写完，连句号都要画的圆润才满意。看到李斯无奈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我想做到万无一失嘛，底子差只好多学些。”
李斯这些年也带过不少新人了，像梁漪这种肯努力的也不是没有，但是没有一个说得这么真诚的。她不是不明白那些新人都抱着怎么样的心理，只是大家都一样，她也懒得管。她也不明白梁漪为什么不讨黎董的喜欢，就算是读书不多，送到国外留学两年回来照相可以对外说是海归，为什么偏偏就放到了公司最底层。想起上次去分公司，连一个小小地秘书都敢欺负她，李斯就更加不懂了，黎董挺和善的一个人，为什么就偏偏对这个女儿如此严格？也许是有意看她能不能自己搞定？算了，这些不是自己该想的事情。李斯叹了口气，继续给她介绍厂里的生产线，说道兴起，还随手摸了一个出来细细讲解。梁漪记录到一半，却发现李斯不知为何没有继续下去。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看见她正拿着手里的零件细细观察，眉头皱的能窗户上的小飞虫。“怎么了？”
梁漪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哪里不对劲，你看起来好像很生气。”
“这个零件不达标。”
李斯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厂长问问清楚。”
梁漪点点头，歪过头来盯着剩下的零件猛瞧，却实在瞧不出什么不同来。看来自己要学的还有许多啊，李斯一眼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自己却完全摸不着头脑。没过一会儿李斯就又回来了，身边跟着一直点头哈腰的厂长，“你自己过来看看，你这批零件一大半都是不合格的，马上就要签约了，你让我们拿什么交货？”
厂长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一边的梁漪，只是陪着笑脸不停的道歉，“抱歉李经理，最近厂里的采购换了人，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问题，我马上叫她检讨。”
“过几天我们就要和胡氏谈合约，用这种零件做成的样品，我们要怎么给人家！”
李斯气的不轻，“你也是辛辛苦苦干了不少年才爬上这个位置，想退休也不用这样给梁氏抹黑！”
梁漪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的往后挪了两步，深怕惹得李斯不高兴。没想到李斯还是回头看了看她，随后瞪大了眼睛，直接往她身后走去。“我还以为只有一个零件出了问题，没想到还是我太单纯啊。”
李斯冷笑一声，“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梁氏这几年拨给你们的钱可没少，为什么改用次品？”
这种事情一个处理不好就是贪污公款，厂长紧张的一头汗，结结巴巴的解释，“这，哎，李经理，我跟你说实话吧，那新来的采购，和梁总有些关系，我们也不敢动她。”
厂长说的梁总，不用说就是梁梦了。梁漪觉得有些牙疼，梁梦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怎么会找个人来卷自家的钱，这要是产品出了问题，倒霉的可是她们梁家。李斯站在原地，也不知如何是好了。梁总的人自然是动不得，可是产品出了问题，影响了梁氏的形象，负责任的还不是她们这些打工的。“还有没有做好的成品了？”
李斯左右为难，干脆也不管了，“把这批次品通通撤掉，再找些之前合格的成品给我们做样本，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至少发现的及时，李斯安慰自己，把问题提前解决了的攻应该可以抵过这一批损失的过吧？黎董那么疼梁梦，怎么也不会怪罪到她头上去的。也是她们太习惯办公室生活，来工厂视察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李斯叹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来还有梁漪的存在。“不好意思，还说教你呢，居然这么失态。”
梁漪抬起头，甜甜的笑了，“李姐好厉害，有一天，我也要成为这样的女强人。”
梁漪是认真的，李斯也看的出来，她的眼睛里带着点点羡慕，和那些平时围在她身边恭维的人不一样。可是那又怎么样，她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了，不会平白无故去做没有好处的事情。梁漪不讨黎董喜欢，她没必要花太多心思。原本带她来也是一时好心，反正自己也不忙，可是现在既然流水线出了纰漏，她就多了一大堆闹心的事，哪里还有空理她。“小漪，一会你带着样品先走，实在不行就问黎董。”
李斯想着，怎么也是公司的事，黎董再不喜欢也不至于不管不顾，“顺便帮我和黎董说一声，厂里出了问题，我这几天可能都不去公司了。”
梁漪点点头，心下有些遗憾。黎若冰愿不愿意教她都是个问题，何况李斯说的比资料上更加详细。但她也明白，一个小小的错误都会引发一连串的问题，李斯有的忙了。厂长很快就把成品拿来了，毕恭毕敬递给李斯，却不像对方摆了摆手，“直接给她。”
厂长愣了愣，好像才发现梁漪似的，表情有点复杂。梁漪笑了笑，对方的态度上一次她就见识过了，也没什么好计较的。“给我吧，我带回去。”
厂长不知道梁漪的身份，只是还记得上次梁梦对她的态度并不友善，虽然这次李经理似乎诸多提携，但也越不过梁总去。“喏，拿好，弄丢了我们不负责。”
梁漪笑了笑，接过东西就回了公司。胡莱说要几天，她就等他几天。反正她还有很多要了解的东西，她也喜欢这种学习的过程。“你和李经理一起出去了？”
一进公司梁梦就跟了过来，“可以啊你，这么快就攀上人家了。也是，都是靠出卖色相陪酒卖笑的，最容易引发革命友谊。”
梁漪皱了皱眉头，“你你别说得那么难听，合同上我还有很多不懂，李经理只是为了公司着想，怕我在胡总那丢了梁氏的面子。”
“知道自己丢脸就好。”
梁梦冷哼了一声，“给李经理打个电话，叫她来这里见我。”
“她还在工厂。”
梁漪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告诉她，“厂里的采购出了问题。”
梁梦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采购能有什么问题？别是他们工人自己偷懒，还怪在别人头上吧。”
梁漪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梁梦逃不了干系。如果提前告诉她，她一定会做好应对到时候推得干净，可是不说，梁氏一旦垮了，自己就再次失去了依傍。“具体我也不懂。”
梁漪叹了口气，“李经理已经在解决了，你别太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