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
季思远摇了摇头,表情隐约带了几分宠溺,“打发我走也不找个像样的理由,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梁漪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朝季思远挥手道别。待他的背影都看不到了才扁扁嘴——虽然的确是打发他没错,可她也是真的想念外面的美食啊。这么不懂得女孩心思的男人,到底是怎么成为花丛老手的啊?梁漪有些哭笑不得,扶着额头想着大概是看他长的好看,姑娘们选择性无视了他其他的缺点?果然还是长的好看的人占便宜啊,梁漪轻叹一声,望着窗外的风景发着呆。春天果然到了呢,从前萧条的景色如今一片绿色盎然,大概就是书上说的春机勃勃吧。梁漪没有开关窗户的习惯,她太懒了。对她来说,窗户关着也好开着也好都没有什么影响,什么空气流通不流通她也不在乎,反正她在房间里呆着也闻不出来有什么不同。那时季思辰把窗户打开,她就再也没有去关上过。那时候他还一脸温柔,告诉她这样有利恢复,她可以好的快一些。她亲手把这份温柔毁了,怨不得别人。梁漪发着呆,回想起季思辰临走前的轻蔑依然觉得心底阵阵刺痛,他好久没有出现了。其实她也说不清自己矛盾的心思,她每天都在期盼季思辰出现,除去黎若冰每日的催促之外,更多的是她内心深处对那个人的想念。她想见他。可她又不希望他出现,毕竟他们如今的关系已经无法回头。她很难想象她们再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场景,也许答案很明显,只是她无法接受而已。医院的病人越来越多,墨雨也终于出差回来了。至少每天还可以看见一张熟悉脸,梁漪的心情好了许多。“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心大的。”
墨雨总是忍不住吐槽她,“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傻乐些什么,赶紧好起来出院吧!让那些个身体建康一天到晚只知道抱怨的都看看你。”
墨雨说归说,眼睛里却带着一丝心疼。人非草木,熟能无情,在医院相处这些日子她对梁漪是多多少少放了些真心的。多好的姑娘,季思辰怎么就看不到呢。墨雨皱皱眉头,心里对那个家伙有些不满,这么久没有出现,也不怕她被医院里的其他光棍拐了去。“不然像你似的,整天像个小老太太似的皱着眉头?”
梁漪咯咯的笑了起来,夸张的做了个表情,“我才不要呢,容易老的快。”
墨雨瞪了她一眼,娇嗔道,“你的意思是我很老?”
“怎么会,哪里有你这么美的小老太太。”
梁漪伸出手,揉了揉墨雨的眉心,“只不过你不爱笑,浪费了你的绝世美貌啊。”
墨雨被她逗笑了,“你啊,嘴这么甜,真不该知道该不该信你的好。”
梁漪心情更加复杂,眼前的女人笑起来美艳绝伦,连一边摆在花瓶里盛开的百合都比了下去——连她这样的女人看了,都分不清有几分心动几分羡慕。她和季思辰那么般配,自己这样横插一脚恐怕是要遭报应的。梁漪苦笑一声,大约是她想多了,季思辰对自己也不过是玩玩而已吧。“刚刚还在说我,这么这会儿自己倒皱起眉头来了。”
墨雨捂住嘴笑了笑,纤纤玉指点了点梁漪的脑门,“原本就不好看,在这样要丑的没人要了。”
梁漪当然知道墨雨是在开玩笑,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失神。自己原先称得上小家碧玉的清丽样貌在墨雨这样的倾世美女面前也不过就是一只丑小鸭而已,季思辰又怎么会选择自己呢。所以果然是她想多了吧,有墨雨这样美丽贤淑的女朋友,男人就算要出轨也不会找自己这样的小三吧?他不过是觉得不甘心而已,不甘心她曾经背叛过他。梁漪原先是在安慰自己,却越发感觉难过起来。墨雨看着她明显黯淡下来的眸子,在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不管装作多么坚强,季思辰这么长时间没有来看她,还是会不开心的吧?也不知道那个家伙到底是在忙什么,连她都许久没有见过他的面了。墨雨抿了抿唇,对季思辰的埋怨越发多了起来。这个家伙原本就不讨女孩子的欢心,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两情相悦的又一付傲娇的臭样子,她不多在中间调剂调剂还真怕他嫁不出去。在墨雨心里,自己赫然是季思辰的娘家人,操的心比他母亲还要多些。季思辰从小就早熟懂事,冷着脸的模样连家人都说不上亲近。再加上有个成天惹事的活泼弟弟,家里人的心思自然不在他身上。他们都认为他不需要多关心什么,总是可以一个人完美的解决一切困难,却忘了不管多么坚强勇敢的人都是需要温暖的。在墨雨看来,季思辰就是一个孩子,他永远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情。所以他不知道怎么向家人撒娇,也不知道怎么和自己喜欢的人相处。其实梁漪又何尝不是呢,在她入院这段期间就可以看出来她家人的漠视,那么在他们都看不见的地方呢?墨雨知道人总是很难一碗水端平,可是向黎若冰这么偏心的母亲却也是不多见的,要不是梁漪的五官和黎若冰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都要以为这是一个苛责的后妈了。他们有那么多的相像之处,也是她觉得他们适合的原因。家庭幸福的孩子总是会幼稚得多——这并不是偏见,相反,她是有些羡慕的。因为她们被捧在手心里,所有的风雨都不需要自己来扛,自然有人为他们清理道路。所以他们只需要负责天真无邪,永远不谙世事就好。但这样的女人并不适合季思辰,墨雨了解自己的发小,他永远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他也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去给那些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人,他需要的是一个理解他支持他的人。在墨雨见过的人里,梁漪无非是最合适的人选。她永远安安静静的在病床上躺着,季思辰不来的时候也不会催促,如果两人不是什么都憋在心里的闷葫芦就更好了。试问成就一段三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感情需要多少个多管闲事的人?答案是一个就够了,墨雨不认为自己这是吃饱了撑的,她管自己的这种行为叫牵线搭桥。当事人到底有多厌恶这种一头热的红娘行为?季思辰不知道,当他抿着嘴一脸愤怒的站在梁漪床边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大概是被墨雨那个疯婆子传染了什么不知名的病毒。他想过转身就走,却在看到梁漪并不算安稳的睡颜之后怎么都无法挪动脚步。他不知道墨雨把他骗来到底是擅作主张还是被梁漪这个撒谎成性的人唆使的,但他明白自己恼怒的主要原因并不是这些。他实在气他自己,为什么会在听到梁漪病情恶化的时候失了分寸,居然丢下客户就那么仓促的赶了过来。结果却只看到一个熟睡的女人,季思辰气的脸色铁青,恨不得把她摇醒问问她和墨雨到底是打的什么样的主意。其实他怎么会不明白,墨雨会三番五次的帮她不过是以为他们般配而已。只要他把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透露给她,他很确信墨雨不仅不会再帮她,连在医院都不会给她好脸色。明明这才是他最应该做的,可他却偏偏说不出口。季思辰在心底暗暗告诉自己,他不过是觉得那段往事丢了自己的脸面而已,绝对没有担心什么人的心思。梁漪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无意识的呢喃了一句什么,月光下纤细的脖颈显得更加白皙,没有丝毫血色。她在医院里都吃了些什么,怎么都不知道吃些补血的东西?季思辰皱了皱眉头,既气她总是不知道如何照顾自己,又气他自己怎么还是会感到心疼。梁漪这些日子以来总是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有时候实在恐怖的很就会在半夜惊醒,就像今天她梦到季思辰掐着她的脖子,狰狞的面孔叫她下十八层地狱。等她睁开眼的时候猛然发现床前站立的人影,她睡眠浅,房间里总是不留灯,此时漆黑一片实在看不清对方的面孔。是季思辰吗?梁漪想起自己梦里的内容,瞳孔猛地一缩,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季思辰全程看在眼里,从她突然满头大汗的惊醒,到她看见自己时惊惧的表情——又是这样,她为什么总是会害怕自己?她又梦到他了吗,可是她的梦到底是什么,会让她觉得如此恐惧。在她的心里,他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即使他对她再好也只能换不来她的真心相待。季思辰是特务出身,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什么样的反应最是真心——睡梦中的情绪是怎么也装不来的,而他很确信梁漪刚刚没有装睡的迹象,她的一切反应都是最真实的情绪。她在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