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漪的眼神微暗，语气里带了些阴霾，“你说什么？”
“我说，你要是不想看到我就滚。”
梁梦被她的表情吓到，却还是不肯服输，“在别人的地盘就要学会服软，总是这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难怪谁都不待见你了。”
“是吗？要说脾气，我还和你差得远呢。”
梁漪冷哼一声，终于忍不住了，“每次见面都要这样倒打一耙，你腻不腻，不打算玩点新鲜的吗？”
她是来求黎若冰的，又不是来求她梁梦的，只是不想在办公室门口吵架引起注意才一再忍让，可不是必须的。梁梦还想说什么，梁漪突然袭击，抓住她的胳膊往后一拽。侧站着的梁梦重心不稳踉跄了几下，被梁漪钻了空子闪进了办公室，气得她直跺脚，赶紧追上去。黎若冰早就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只是依然淡定的翻阅着手里的文件，直到她进来才抬起眼看她，像是刚发现一样。“你怎么又来了。”
她的态度冷淡，似乎并不想和她多做沟通，“可别告诉我是太久没见，特地跑来看我的。”
“她当然不会了，刚刚在外面还耀武扬威的欺负我呢。”
梁梦抢着接话，“妈，我看你还是别理她了，肯定又是来气你的。”
“你有完没完？”
梁漪实在受不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来做什么又关你什么事？总之不是来找你的，麻烦你出去。”
“我凭什么出去，这里是我妈的办公室。”
梁梦挺直腰板，“不像你，口口声声说不认我们家人，又天天往这里跑。”
“真是荣幸，原来你这么想我。”
梁漪暗地里磨牙，不甘示弱的回应，“恐怕是经常夜里梦到我吧，否则怎么会觉得我‘天天’往这里跑。”
“我梦到你？少抬举自己了。”
梁梦又怎么甘心被她比下去，字里行间都是在讽刺她的意思，“谁不知道你现在风光的很，终于嫁给季思辰了。这么多年过去，恭喜你得偿所愿，嫁给了个被季氏撵出去的穷光蛋。”
说着她得意的笑出声来，“现在他没房没车，连养自己都成问题，不得不娶你了吧？听说你工作做得不错，我和妈也很欣慰啊。想想也是，你不努力一点，怎么赚钱养自己养儿子，还要养个吃软饭的呢？”
她从牢里被捞出来之后才知道季思辰的事情，暗恨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都白费了。后来也没再关注过他的消息，反正他也不再是块金矿了，她也没兴趣再去深挖。“辰哥没有吃软饭，他的好，你这种只在乎物质的人当然理解不了。”
梁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要不要我提醒你，我和辰哥早就结婚了……说起来，是你不知廉耻，看中季家资产就横刀夺爱。用卑鄙的手段抢走了自己的姐夫，最后还不是什么都没捞着。”
“你！”
梁梦被戳中痛处，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就冲上来咬死她泄愤，“人啊，果然是越老越长进。嘴皮子越来越利索，脸皮也越来越厚了，当时我和他真心相爱，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证据。没想到你这么本事，紧跟着也怀上一个。”
说着她嗤笑一声，“幸好当时我遭人陷害流了产，简直是因祸得福。否则现在跟着他吃苦的人，不就变成我了？”
“辰哥是个好丈夫，并没有让我吃苦。”
梁漪怎么会让她侮辱季思辰，语气不善的回顶，“当然了，每个人眼里的幸福都是不一样的。像你这样贪心的，大概只有嫁给玉皇大帝才会觉得幸福吧。”
“是啊，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姐姐你这样不挑食的。”
梁梦也不恼，迅速反唇相讥，“这泔水啊，也只有猪吃的下。”
梁漪的性格一直极其护短，说她的坏话她或许还可以忍受，但绝不能说她身边的人。梁梦此话一出就彻底激怒了她，恨不得冲过去扇她一个嘴巴。再加上她之前被折磨得焦头烂额，哭完了多少包纸巾，现在眼睛里全是红血丝。配上她凶狠的眼神，真像个失去理智的僵尸。梁梦有些怕了，下意识的倒退一步，“你看什么看，说不过人家就威胁啊？妈……你看她呀，人家只不过说了几句实话，她怎么就这么瞪着我啊。”
说着她快速移动到黎若冰的身后，坐在她办公椅的扶手上撒娇，这样才觉得好受一点。心想万一梁漪真的扑上来，她就往旁边一躲，让她们母女两打架去。“吵完了是吗？”
黎若冰一如既往的偏心，皱着眉头不悦的看着梁漪，“大半夜跑到我们公司来，就是为了找茬拌嘴？”
“当然不是，我没那么闲。”
梁漪也没想过为什么两人这么晚还在公司加班，心里一急她就来了，没想到歪打正着，他们还真的在这里。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她自己的事都处理不好了，还去管别人做什么。“我有事要和你说，让她出去。”
梁漪深吸一口气，冷静的看着黎若冰，“我们单独谈谈。”
“这就是你对妈说话的态度？”
梁梦不愿让她得逞，拽了拽黎若冰的胳膊，“姐姐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对着我没有礼貌也就算了，怎么对妈还用起命令的语气了。”
又是这样，梁漪的眼底划过一丝不耐烦，次次都是用这样的小手段挑拨离间，她不嫌烦自己都觉得腻了。既然用说的行不通，那就自己动手好了。梁漪迈步上前，拽住梁梦的衣领前用来装饰的领结就往下拖。梁梦今天穿了一件衬衫式的上衣，配了个黑色的蝴蝶领结，这么一拽差点被她勒死。为了保持呼吸，只能下意识的随着她的动作，被她狠狠的推出门外。等她反应过来转身的时候，梁漪已经重重的把门关上。拍了拍自己胸口，她只觉得心有余悸，可这么被她得手又觉得气恼异常。看了看那个已经被拽的面目全非的领结，干脆扯下来揉成一团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梁漪怕她会挣扎砸门，用手抵住门口撑了好一会儿，确定她没有动静才松开。虽然不清楚她怎么会突然那么乖巧，被她扔出去还不吵不闹，不过对她来说总归是好事--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和黎若冰讨论接下来的事了。“怎么，你费这么大劲就是为了和我大眼瞪小眼？”
黎若冰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她，“有事快说，我要下班了。”
“借我五千万。”
梁漪直接说明来意，“我儿子被绑架了，绑匪要一个亿……我们拿不出来这么多钱来。”
“怎么，你也有这一天啊？”
黎若冰冷哼一声，“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你既然是来求我的，态度是不是太过嚣张了点。”
不得不说梁漪的变化是巨大的，以前的她唯唯诺诺，根本不敢为自己辩解什么。现在她居然敢把梁梦扔到门外去不说，连对着黎若冰都敢大呼小叫了。她嚣张？梁漪抿着唇，心里有些老大不高兴。她是没见到刚刚在门口梁梦对着自己的模样，要不是被她逼得没辙了，她也不会非要用这个方法。“我现在时间很紧，没有空闲陪你聊天喝茶。”
梁漪冷着脸，对她这样浑不在意的态度很是气恼，“绑匪给我的时间不多，你只要告诉我一句话，到底借不借。”
“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不借。”
黎若冰撇撇嘴，态度不冷不热，“只是这么大的数目我还要考虑清楚而已，你要是愿意等就一切好说。要是不愿意，那就当我没说过。”
“我等不起。”
梁漪握紧拳头，努力控制住声音里的哽咽，“你也是经历过的人，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才对。”
每多一分钟，她的孩子就多一份危险。如果不是她能力有限，恨不得穿上一身夜行衣出去打劫银行。“怎么，你现在也知道心痛了？”
黎若冰嗤笑一声，看到她此刻紧张的样子有种报复性的快感，“当初梁烨被绑架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一个劲的劝我报警，说对方绝对不可能伤害孩子，这些你都忘了吗？”
怎么现在轮到她的时候，她反而一样都没做到。想到自己早逝的儿子，黎若冰更是恼怒，“政府没给你颁发个奖励，什么最热心好市民将，最爱多管闲事之类的。”
“是，我承认当时是我想的不周到。”
梁漪深吸一口气，不停地压制的自己心里的怒火，不让自己和她吵起来。“梁烨的死虽然与我无关，但也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现在的劫匪都这么凶狠。”
梁漪心下暗叹，大概是她脱离太久，才以为如今的贼人都和当年一样还尚存一丝良知。如果没有这么个前车之鉴，她大概也不会像今天这么紧张。也许和辰哥合计合计，两人就意见一致就真的去报警了。可偏偏梁烨小小年纪就这么走了，她还怎么敢抱侥幸心理--哪怕是万分之一的险，她也不愿意去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