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斯夫人接到沈安林电话时,她还在M国。不过听说已经找到苏蔓的消息后,乔斯夫人还是欣喜不已。她向沈安林打听苏蔓现在住的医院。放下电话后,她便立刻打电话给通哥,将苏蔓的消息告诉给通哥。接到乔斯夫人电话后的通哥想也没有想便让人开车送他道医院了。大概是近乡情更怯的缘故,车子驶到医院门口时,通哥反倒是紧张起来。他埋在墨镜后的那张脸此刻复杂不已。想了想,他决定亲自到医院附近的花店买束花送给苏蔓。到了花店里,花店的营业小姐本来是上前要来招呼他的,可是瞥见他那张疤痕交错的脸时,吓的就愣在那里了。通哥似乎早就习惯了营业员这种神情,他放软语气,柔声道,“小姐,我想买束花送给……我的女儿。你说该买什么花送给她比较合适?”
通哥说到女儿时,语气上有很明显的滞凝。跟在通哥身边的江源是个退伍军人,他平日里不苟言笑,且人极为的呆板。此时听通哥说要买花送给他的女儿,他略微的讶异。营业小姐虽然惧怕通哥脸上纵横交错的疤痕,但听说他要买花,她还是战战兢兢的回答道,“送百合花吧,希望她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营业员这么一说,正中通哥的下怀,他朝营业员点了点头,“那就这个,你帮我包一束起来。”
从花店里走出来,通哥手里已经多了一束花。电梯里,江源感觉到通哥握着那束百合花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侧过头关心的问道,“通哥,你没事吧。”
通哥转过头,朝他努力的挤出一抹笑容,声音有些飘忽道,“江源,让你见笑了……我这心里太紧张了。”
江源浓眉一挑,平时枪架在脖子上都不怕的通哥竟然会在这时候紧张起来,这倒真稀奇了。江源嘴笨,不会安慰人,便只干巴巴道,“通哥,没事的,不要紧。”
通哥低头望着手里的花,脸上的神情柔软了许多。他似是在回答江源的话,又是在喃喃道,“能不紧张吗?她要是知道她的亲生母亲和舅舅都是我害死的……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现在的情况虽然也糟糕,但她最起码还以为她的亲生父亲是爱她疼她的……像我这种人,还真活该有今天的这种报应。”
“通哥……”江源只唤了他一声,便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通哥摆了摆手,抬头又望着那不断跳跃的数字,黑幽的眼里似是有两汪漩涡,仿佛能把人硬生生的绞进去。电梯到了六楼,通哥捧着花从电梯里走出来,往苏蔓的病房而去,伸手刚要去敲开那扇门,却突然听到病房里传出来的说话声……病房里,沈安林双手抱胸,低头俯瞰着苏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你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季家的,现在季老太爷闹的再凶,等孩子一出生,他可能就会让人来枪这孩子了。”
老人对孙子都有偏执般的执着。沈安林觉得季老太爷既然已经放话要“留小不留大”的,那等苏蔓生下孩子后,必定又会有一番的波折。苏蔓半靠在病床上,夕阳的余光透过玻璃照在她的身上,让她全身仿佛晕染了一层圣洁的光芒。她溫柔的俯下头,伸手抚了抚微微凸起的肚子,神情恬静。这一刻,沈安林恨不得就冲上前对她说,“他愿意接受季莫北的孩子,但也希望她能重新给他一个机会。一个弥补他过去的机会。”
只是,他这些到了嘴边的话却在听到苏蔓接下来的话而全部的咽进肚子里。她神色有些疏离道,“你放心,等保住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后,我就不会再麻烦你们了。”
沈安林眉头一绞,“你想做什么?”
苏蔓淡淡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沈安林心里涌起一阵烦躁感,“苏蔓,你一直就是这个性格,什么事情都不跟人说,就只会闷在心里。别人又不是神,怎么可能猜的出你心中所想啊。当年你要是跟我直接说了……那现在……”可能就不是这样一个结果了。苏蔓抬头,看他如看着陌生人,“当年的事情我承认是我的错。但现在我跟季莫北之间的事情,不想要你再插手了。”
“苏蔓,我承认当初是我对不起你,苏未瑾那事情也是我做错了。可你妈咪并不是我让人去撞的。你有必要至今还把我当做仇人吗?”
沈安林觉得苏蔓真的就是他的劫数了。只要是有关于她的事情,他就会不淡定,就会崩溃。刻苦铭心的爱后,可能就是刻苦铭心的恨。曾经沈安林的出现惊艳了她的年华。现在回首再望,沧海桑田,她铭记沈安林的方式便只有恨了。沈安林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脸上的神情紧紧的綳起,“苏蔓,我实话实说吧,那个许婉秋她根本不是你的……”“啪!”
沈安林的话刚说到一半,门口通哥便推开了房门打断沈安林的话。沈安林见到通哥,冷眸瞬间一亮,立刻就走向通哥的身边,对苏蔓道,“苏蔓,现在通哥正好在,我在告诉你。其实你不是苏家……”“沈总,我是来看苏小姐的……”通哥赶紧有话没话说道,试图打断沈安林接下来要开口的话。而沈安林今天却是执意的要道出苏蔓的身世。他看见通哥,抬起手臂便对苏蔓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苏蔓敛起眼皮看了通哥一眼,发现通哥的目光此时也正看着她。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了一小下,通哥便赶忙的收回了他的视线,有些心虚的看向沈安林,试图又用话打断沈安林,“沈总,我带了些水果来,能麻烦你帮我去洗下吗?”
很明显的托词,想要屏退沈安林。沈安林却不接通哥的话,他目光凌厉,扫了通哥一眼,似是很有深意道,“通哥,你也是过来人了。何必让苏蔓觉得自己像是个无根的草呢。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你不说,难道要一辈子藏在肚子里烂掉吗?”
通哥神色有些紧张,脸上闪过痛苦的神情,“我的事情……我会自己办……沈总还是不要管我的事情。”
“你倒是不嫌难受。我看着都难受。”
沈安林轻哼了哼,话里是更深的嘲讽。苏蔓听不懂他们的话,不过对通哥她还是心存感激的。见沈安林对通哥的态度这般的恶劣,她便轻声的打断两人的说话,对着通哥淡淡一笑,“别站着说话,先坐着吧。”
有苏蔓这话,通哥自然是接过苏蔓的话,他把手中的那束百合花递到苏蔓的面前,温和的一笑,“刚才路上正好经过花店……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就顺手买了一束来。”
他话中带着一丝局促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