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就骂道:“赶紧滚蛋,别坏了我的道行!”
三叔表示理解,毕竟张老黑也是给下面办事的,他的任务就是让一些尸体入土,要是挖出来养小鬼,那可不就是他的失职。那么思考了一圈之后,我认识的经常接触尸体的人,就只剩……柳苏玉那个老妖婆?看到三叔认真的神态,我也只能把抱怨又憋了回去。不过三叔还算心疼我,对我说:“你刚回来,先养养身子,隔段时间再去找她。”
也就是这一晚上,我碰到了一个帮了我大忙的鬼。甜甜一点都不认生,大大咧咧的躺在躺椅上,说:“你好好办事,要是找不到我的食物,我就把你吃了。”
我冲他龇牙咧嘴:“你小子别得瑟。”
霜儿看不过去,用手中的东西虚敲了我一下:“有空就赶紧去饭店,别在这里发癫。”
我麻溜地回房洗了个澡,稍微收拾了一下东西,滚到了饭店。天黑没多久,就有一个行尸走肉一般的男人踱步进来,一掀衣袍,端坐在椅子上。这男人着实奇怪,穿的是中山装,带着一个小圆框眼镜,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怎么看都是几十年前的书生装扮。我把菜单摆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问他:“客官,想吃什么?”
他仰头看着我,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我觉得这鬼真有意思,他都已经死了,问这话不是更没意义?但来了就是客人,我规规矩矩地说:“一开始活在世上是没得选择的,会思考事情之后,我们有了身边牵挂的人和事物,要去体会一些美好的东西,因此而活。”
这是个中规中矩的回答,我猜到客人会觉得我敷衍,没想到他居然把手中的书狠狠的摔在桌子上,义愤填膺地冲我发火,说:“你根本就不懂活着的意义。”
但很奇妙,人皮灯笼的反应显示这就是个鬼魂,可他发火的时候比我还像个正常人。我点头称是,又催促了一句:“您到底要吃什么?”
他刚刚的气像是撒在了棉花上,让他有些不满。和我对视了几秒后,他最终把书往我面前推了推,说:“你看看这本书能换多少吃的吧。”
我拿起翻开看了看,一片空白,这分明是本无字天书。虽说先前那本蓝皮本子也是这样,但蓝皮本是认主之后才浮现用处,现在还没交易就认主,肯定是说不过去的。于是我只能继续敷衍他,端上了几个我已经做好的食物,并且把书随手放到前台桌子上。我还没转身,就听到菜被打翻的声音,客人怒斥我:“这东西一点都不用心,我并没有在里面感受到爱的味道。”
我觉得他真是疯了,我每天晚上守在这饭店,日复一日的做着这些吃食,能有多爱?于是我把手一摊,说了句:“爱吃不吃。”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影响,我总觉得他脸更绿了。最后还是霜儿重新端了一盘切好的腐肉出来,摆在桌上,笑着说:“你游荡于人间这么久,应当已经找到了爱的真谛才是,何必要将怨气撒在这店里,得罪了刽子手才是得不偿失。”
男鬼看了霜儿几秒,微微点头,端起那盘腐肉,动作依旧是架子十足。我叹了口气,先前以为这是个文弱书生,没想到是个牛角尖里的蛮子。霜儿转身我才看到,她手里正拎着鬼头刀。好家伙,我以为男鬼是被她说服,没想到是个刀震慑!把东西吃完后,我开始了同往常一样的审判环节。他名叫聂容,确实是个文弱书生,只不过那是五十年前的事了,他生在一个算不上贫穷的小城里,在母亲的照料下安安稳稳地长大,十九岁那年,他正在大学里一展才华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他执着了几十年的女人。聂容同寝室的学生有个是花钱进来的,为人还算讲义气,但很喜欢花天酒地,有天在歌厅喝醉了,居然把电话打到聂容这里,说不敢让家里人和先生知道,让他帮忙把自己接走。他过去,正巧碰到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被调戏,忍不住出手相救,没想到这女人反倒推了他一把,说:“你这样的好人不该出现在这里。”
他解释说:“自己是来找人的。”
后面的男人笑着说:“我们也是过来找姑娘的。”
那女人笑着瞪了他一眼,转身扭着腰走了。随后他顺利把自己的朋友接走,但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脑海中全是那女人的笑容,一颦一笑都那么令人心动。于是鬼使神差的,在某次出门买东西的时候,他不自觉的走到了上次那家歌厅。似乎是老天爷都在眷顾他的感情路,他真的碰到了那女人。看到那人穿着厚实的大衣,提着皮包,像是准备离开,他赶紧跟了上去,问她:“要去哪,我可以送上一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只是在看过的话本里,那些男人想追求哪个女人的时候,似乎都是这么说的。女人笑着称好,报了个地址。于是聂荣把她送到某个酒店,看着她扑进另一个男人怀里,俩人携手进去。聂容傻眼了,回寝室后魂不守舍好几天,连课都没怎么上了。直到舍友问他怎么了,他才说出自己这段时间的心路历程,还说他失恋了。舍友嘲笑了他一番,并说:“你永远不用有这个顾虑,只要有钱,想睡那个女人多少次都行。”
聂容急了,想和他争辩,对方却丢过来一张卡片,上面正印着女人的照片和联系方式,名字叫安可。他拿着那张卡哭了两回,隔天晚上再一次站在歌厅门口,拨通上面的电话。他说:“我有钱,只要安可陪我一晚,出多少钱都行。”
没过五分钟,安可就笑得风情万种地出来了,一见面就主动攀上了他的手臂,说:“电话一接通,我就听出来了你的声音,果然没让人失望。”
聂容原本已经绝望的心在看到她的时候,又死灰复燃了。那天晚上俩人什么都没做,在公园喂了一晚上的蚊子,聊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