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一挥间，皆灰飞烟灭。”
用这句话来描述万仙阵的力量，是极其合适的。 柳鸢这具分身的身体素质，足以承载万仙阵灌输进来的力量，并用这份力量发挥出超越自身极限的攻击。 当然。 也可以把这份力量分散出去。 如此一来，即可形成一个强大的防护体系。 总而言之，聚集就是攻击，分散就是防御；对于实验多年的柳鸢来讲，这招可谓是再熟悉不过了。 万仙阵的构成很复杂。 而且，这还只是一小部分。 但归根结底，无非是以上两点罢了。 而柳鸢现在使用的，就是第一点。 抬手，炼血堂的至宝噬血珠浮现，凭空悬浮在柳鸢的掌心里，散发出了阵阵血色的红光。 令人难以直视的庞大力量，被缓缓汇聚到了这颗珠子上，最后竟在柳鸢掌心处凝结成了一个半径足足有五米左右的紫黑色球状物。 一种不详的预感突如其来。 恍若天倾一般的压迫感，瞬间压在了每个炼血堂成员的心头...除了手握紫黑色球体的柳鸢。 作为操控者，柳鸢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作为操控者，一但击败了柳鸢，也就相当于击败了所有处于阵中的炼血堂成员，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这些虾兵蟹将。 这就是万仙阵的优缺点。 而面对天音寺时，用这个缺点去攻击毫无疑问是一种不理智的行为，直接在远程进行炮轰，才是柳鸢更为推崇的战术。 当然。 这一招的威力极大。 打出去之前，魔子路元这具分身需要先行撤离，要不然，他很有可能再搭进去一具分身，得不偿失。 不过，现在手里的这枚光球，其实就是他竟是天音寺里那些大和尚的信号，像这种几乎和三阶持平的攻击，散发出来的波动也是极其恐怖的。 只要天音寺里的那些大和尚不傻，就绝不会死咬着魔子路元不放，更不会贸然出来打探。 原因很简单。 人，都是自私的。 在击杀对手之前，任何人都明白需要保证好自己生命安全的道理，所以，自己的生命安全，其实大于击杀对手。 天音寺有能力接下这次无限接近于三阶的攻击吗？ 柳鸢可以很确定的给出一个答案： 可以接下！ 正道三大门派，魔道各别门派，其实都有把握接下这次无限接近于三阶的攻击，这不仅仅是因为一些门派里存在三阶高手，还因为在己方的地盘上，己方占据的地理优势是不可忽视的一环因素。 道玄拿着诛仙剑，就能天下无敌吗？ 从目前的角度而言，确实能。 但在兽神出来后，道玄就不再是天下无敌了。 但是！ 在青云山上！ 道玄手持诛仙剑，就是无敌的！ 当然，前提是道玄很清醒。 也许在青云山上，道玄手持诛仙剑无法杀死兽神，但是，兽神面对调用诛仙剑阵且手持诛仙剑的道玄，绝对挡不下道玄的任何一击。 这就是地理优势。 每个门派的住址，都会经过历代祖师的巩固，外加上不断修补和钻研阵法，形成一套独特的体系。 焚香谷里的祭坛，就是这个道理。 要不然，也没办法镇压住小白。 要知道，镇压可比击杀困难！ 因此，虽然在陆渊刚刚上山时，陆渊亲手埋下了二百四十四道石碑，从根本上破坏了天音寺的地脉，也暂时让天音寺护寺的阵法威力大减；但是，抗住一次无限接近于三阶的攻击，还是不成问题的。 只不过，这也只是无限接近于三阶。 一阶和二阶间，存在不小的差距。 而二阶和三阶间，存在着无法用二阶来衡量的差距，除非二阶的一方拥有大量神器或九天神兵，要不然，几乎不可能战胜三阶修仙者。 换而言之，若是放在狐妖里，三阶高手无疑就是类似于三少爷的存在，虽然并没有超越这个世界，但已经获得了超大范围的破坏能力。 一击下去，就算是一千个二阶联手构建出的防御，顶多也就是能支撑片刻，就不得不面对灰飞烟灭的下场。 所以，这道在威力上无限接近于三阶但依旧是二阶的攻击，对于防御阵法威力大减的天音寺来讲，顶多算的上是威胁，还谈不上有被一击灭门的风险。 但是！ 像这种攻击，柳鸢可以接连发动！ 因为目前万仙阵的定位就是炮台！ 攻打万毒门时，虽然也用了这一招，但当时这一招的威力并没有发挥到极致，当时柳鸢虽然有分身助阵，但一方面需要顾忌炼血堂成员的伤亡情况，一方面还要用这种攻击攻破万毒门的防御阵法，一方面还要给分身创造机会，让分身可以动用空间之力对毒神起到一击必杀的效果。 因此，攻打万毒门时，柳鸢发挥的可谓是束手束脚。 不过，这也很正常。 以小博大，没付出惨重的代价取得胜利已经是一件可以被歌颂的事情了，哪里会顾忌到战斗中是否酣畅淋漓？！ 毕竟，这是一个一人灭城的世界。 区别只是在于，最强者是否愿意出手罢了。 一边想着，柳鸢把手对准了天音寺。 如果可以，他更想用空间之力。 把空间切割的范围拉伸到极致，直接对准天音寺来一个横切，就可以确保天音寺泯灭。 毕竟，用这个世界的说法来算，空间之力起步就是三阶的力量，而空间之力在所有力量中，还是最霸道的力量之一；切开天音寺只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前提在于他的法力足够用。 而且，因为刚刚他的本体陆渊在攻山时为了增加一些胜算，已经把太虚骨剑这张底牌掀开了，如今他的分身柳鸢再用，恐怕会让一些人多心。 他倒是不害怕别的。 惹不起，他还是躲得起。 耐心发育几年，直接飞升。 爷不跟你们在一个世界玩了！ 这就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他目前最担心的，其实是田灵儿那个固执的小丫头，虽然田灵儿找到他，他也不会推脱，但他还是不愿意让自己不小心留下的蛛丝马迹成为暴露身份的原因。 这个亏，他已经吃过一次了。 在碧瑶那只小狐狸手下吃过了。 所以，他想尽可能的避免。 毕竟，一想想田灵儿找到他时手拎柴刀的画面，他就有些心虚，而且还是那种无可抗拒的心虚。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真眼。 名为“萧逸才”的真眼。 有些时候，他确实可以利用这个真眼给青云门传递一下消息或视野，但若是无限制的放任这枚真眼，他迟早会玩脱！ 所以，在不能动用空间之力这个杀手锏的前提下，柳鸢这具分身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轰击天音寺，给魔子路元这具分身创造脱离的机会。 现实也的确像陆渊预料的那样。 可以说，分毫不差。 在柳鸢站立于亭子中，举起手，汇聚出那个紫黑色的光球后，天音寺中不少僧人瞬间就抬起了头。 普泓和几个修为比较高的师弟心中更是警铃大作，冥冥中感觉到了那种几乎可以令他们死亡的气息，手头的动作，也不自然的放缓了几分。 像这种摸鱼的举动，如果只是个别人在短时间内造成的，对于整体的战局来讲还谈不上什么影响。 这就好比大家都在打输出。 一百个人，打出了百分之一百的输出。 而只有一个人，在一段时间内打出了一半的输出。 那么在整体里，缺失的输出占比顶多就是百分之零点五，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五的输出，依旧存在。 所以，一个人摸鱼，影响很小。 但是，当一百个人全都摸鱼，对于整体的输出效果而言，却已经超过了对半折算的比例！ 天音寺的僧人们，倒不是在有意的进行摸鱼行动，只是说，远处那阵冥冥中莫大的危机感，让他们下意识分心了，也是不自觉的分心了。 魔子路元面对的输出，瞬间降到了五分之一左右，还有可能更低，只不过魔子路元没具体的算过。 魔子路元的任务是很重要的。 因为他必需把主体和分身完整的带回。 所以，在柳鸢没出手前，魔子路元面对的压力很大；在柳鸢出手后，魔子路元依旧要负重前行。 魔子路元也不想这么做。 但很可惜。 这都是他自己做的孽。 如果魔子路元有意识，哪怕仅仅是依靠着陆渊才衍生出来的附魂，恐怕都不会如此莽撞的上来，而是会和其余几具分身好好谋算一下，看看是否有更全面的方法。 但陆渊在创造这几具分身时，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所以，陆渊才没分割自己的灵魂，而是采取了更为繁琐困难的七宝琉璃宗分心之术。 这就好比大家都在玩电脑。 其他人都是一人一屏。 到了陆渊这里，变成了一人五屏。 就算是屏幕可以反应过来，思维方面也可以跟上，但是，对于整个人的精神消耗还是很大的。 好在，这些都是过去的情况了。 分身一合并，他就可以从一人五屏的超频状态，转换成一人三屏的高频状态，虽然依旧很累，但已经迈入了一个收支平衡的阶段，可以更加精准的控制每一具分身。 因此，当陆渊抽离自己在无名渊体内的精神力后，这部分精神力，就被附加在了其余四具身躯上。 而作为主体的陆渊，目前也不需要存有太多的精神力，因此，可以完美发挥实力的魔子路元，自然是轻轻松松的突破了天音寺威力大减的防线，两步踏出，已是带着黑色的气浪窜出了门，直接朝远处飞去。 来势汹汹。 去势惶惶。 如此反常的举动，哪怕是天音寺这些正和魔子路元交手的僧人们，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好在，普泓先一步反应了过来。 “开护山大阵！！！”
略有些嘶哑的声音缓缓扩散开来。 普泓的面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一众僧人这时也反应了过来。 魔子路元为什么仓皇逃窜？ 那不是在害怕他们！ 而是在害怕接下来的攻击！ 之前只顾着要留下佛子的尸身，保存天音寺最后的颜面了，完全忘记了外面还有炼血堂的人！ 不满万的炼血堂弟子…… 从字面上看，都是一股庞大的力量。 毕竟，之前天音寺上上下下所有人加起来也就是两千多人左右，而且，这已经是正道门派里弟子数量最多的了。 当然。 这里面没算杂役。 焚香谷有杂役，青云门有道童。 鬼王宗有侍女，万毒门有童子。 可以说，各个修仙门派里面，都存在数量不等的零杂工，而这部分零杂工是没有修为的，顶多就是能比常人身体健壮点，可以负责端茶倒水或清扫等事物。 只不过，正道和魔道不同。 魔道里，身份其实很难变迁。 杂役的身份，决定了杂役很难接触到魔道宗门的修炼功法，更多情况下，甚至是被当做一些修炼器具所使用，就比如说魔道中一直存在的炉鼎之说。 而在正道里，只要杂役真的有天赋，且在日常的工作中兢兢业业，没有一时一刻怠慢，是可以加入到青云门里，完成又杂役变成弟子的身份变迁。 这也是青云门招收弟子为何会收到所有凡人追捧的原因，因为杂役和弟子的起步就完全是两条线，弟子入门就能学到功法，而杂役还要度过很长很长的考验时间，更何况还不是每个杂役都能成为弟子，其中还有一部分需要看运气。 如此一来，杂役就很不吃香。 但是，却不能否定杂役的存在。 有些事，确实没必要亲力亲为。 总不可能让一个掌门亲自去扫院子吧？ 让门下的弟子来打扫，固然可以，但像这种奢侈的使用方法，即便是人数最多的炼血堂如今也没使用，其他宗门自然不会奢侈到让弟子放下修炼或者事物，专门负责每天早上给掌门扫院子。 问题还不在这个。 如果只有掌门一人，魔道宗门说不定还这能做出来这种奇葩的安排；但先不说掌门和宗门内的一众长老，就单说一个修行门派的驻地，都是极其庞大的！ 总不可能安排弟子早上起来大扫除吧？ 因此，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杂役的存在都是相当有必要的，只不过正道没把升迁的路堵死，魔道把升迁的路堵死了，仅此而已！ 所以，如果说天音寺里上上下下的总人数，那肯定是超过了八千，但真正可以被称为天音寺弟子的，之前只有两千，一众老僧没算在内，因为这些老僧已经是天音寺最后的底蕴，更像是财产。 而现在的天音寺…… 也就只剩下了一千两百人左右。 陆渊动手的效率没的说。 但天音寺也不是傻子。 山道上的景象看着凄惨，但实际上是因为车轮战的原因，真正死亡的人数其实没有狐妖里西域自杀的妖怪多。 零零散散加起来，死了八百个人左右。 其中，还有魔子路元这具分身在战斗中击杀的几十个，因此，总体算来，陆渊击杀的天音寺弟子并不多。 好在，都是精锐。 而剩下的这些弟子，就算谈不上歪瓜裂枣，在实力和斗志上，也是远远不如之前死亡的那些弟子。 像凭借着这些弟子打反击，亦或是带着这些弟子出门清剿炼血堂，还是如今结成阵法的炼血堂…… 普泓想了想。 最终还是觉得...算了吧！ 毕竟，他实在没什么把握。 炼血堂的阵法不是自己吹出来的。 而是硬生生打出来的名头。 这个名头，也是被天下人公认的。 炼血堂的阵法，是天下顶尖的阵法，可以凭借着阵法的威力，把万毒门的掌门毒神击杀，正式灭掉了万毒门，可见炼血堂阵法的威力。 普泓自诩能和毒神打成平手。 毕竟天音寺皮糙肉厚。 毒物根本咬不动。 不把牙齿崩掉，都算是幸运。 但能把毒神击杀，这个阵法的威力应该也可以把他击杀，他虽然皮糙肉厚，但架不住身后就是天音寺！ 他只能硬抗！ 没有别的选择！ 所以，如果不想硬抗身死，那就只有开启天音寺的护山大阵，佛子法渊的尸身现在是顾不上了，魔子路元趁火打劫这一招实在是太狠了，炼血堂也会掐时间，逼得天音寺只能二选一。 普泓赌不起。 因此，开启护山大阵就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说，能不能挡住这道攻击……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普泓一开始倒是很确定。 毕竟，护山大阵连他都能挡下来，坚持一下绝对是不成问题的，毕竟这道攻击的威力也就堪堪达到了云易岚出手的水准，虽然让人心生畏惧，但还远远达不到攻破护山大阵的地步。 但是，当护山大阵发动起来后，普泓和所有僧人就都傻眼了！ 眼前这层薄薄的光幕是闹哪样？ 不应该是金灿灿的色彩吗？ 合着护山阵法也出工不出力了？ 还是说，这些年负责改进和修复护山大阵的人偷工减料了，致使护山大阵如今的防御力肉眼可见的减弱？ 这些疑问几乎是瞬间冲到了普泓的脑海里，普泓下意识飞身而起，摸了摸光幕，旋即四处一瞥，就发觉了异样。 二百四十四道石碑！ 二百四十四道不起眼的石碑！ 牢牢的钉在了护山大阵的各处！ 有一些，甚至钉在了护山大阵的一些主干线与小核心上！ 或许一个小核心被钉住，亦或是一条主干线被钉住，护山大阵的防护力度还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弱，但当护山大阵十分之九的小核心和主干线全部被这二百四十四道石碑钉住后，护山大阵还能发动，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 但是...青云道子陆渊究竟是怎么用一条山道，就把所有主干线全部拉过来死死钉住的啊？？？ 其他山道青云道子陆渊又没去过！ 普泓现在简直是要崩溃了。 但现实可不会因为普泓糟糕的心态而产生丝毫的改变，一道肉眼可见的黑红色冲击波，从距离天音寺门外很远很远的一个山头上发出。 空气“嗡”的一声。 似乎是在这道攻击下发出了哀鸣。 几乎是一瞬间，这道黑红色的光柱就出现在了天音寺的护山大阵前，旋即以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速度，硬生生的撞在了护山大阵上。 薄薄的光幕，瞬间凹陷下去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弧度。 但这只是在炼血堂的视角里。 在天音寺的视角里，则是凸出来了一个黑红色的巨大圆柱体，而且这个圆柱体还在不断的前进，把附近的光幕，也冲击出了一些巨大的弧度。 当然。 还有一些触目惊心的裂痕。 普泓面色凝重，抬手间，一道金色的法力光柱顿时升起，好似一根细细的杠杆撑在了黑红色光柱的中间。 普泓深知。 现在不能再指望护山大阵了。 能指望的，只有所有人的法力。 把一百份的法力输入到护山大阵里，能提供出来的防御力度，也许只有不到百分之一。 余下的百分之九十九，全部被浪费。 既然如此，还不如采取更直接的方法。 “众师弟还不出手？！”
“用法力，联手构建一层防护！”
“用法术，联手构建二层防护！”
“一但这道攻击突破护山大阵……” 普泓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一声如同玻璃碎掉的声音，眼角下意识一抽，暗骂了一句自己的乌鸦嘴。 不过，普泓的提醒是有用的。 在护山大阵破碎后，第一层的防护已经被一众二阶修仙者构建了起来，虽然每个僧人面色都不由自主的涨红，但总算是把势头遏制住了。 但是！ 护山大阵破碎，也就意味着天音寺外围的建筑物彻底失去了防御，目前仅存的这些防护只是为了保护人，散溢出去的余波还是存在的！ 天音寺的前半部分，再度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飞舞的砖瓦分分破碎，连同破碎的地砖，无比凄惨。 但这还只是前奏。 第一道防线很快宣布失败。 想要抵抗六千六百人联手发出的一道攻击，除非用法术，而且还是等级较高的防护性法术，外加上联手施法，才有把我阻拦下来。 法力构成的防护，只是一个缓冲。 好在，缓冲的作用也确实起到了。 由十余位二阶修仙者用法力构建出来的防护罩，在支撑了五个呼吸后，正式破碎开来，十余位二阶修仙者纷纷喷出一口逆涌上来的鲜血，如同天女散花一样，被震飞了出去。 所幸，法术构成的防线挡住了。 不多时，一个巨大的蘑菇冉冉升起。 “可以收工了。”
柳鸢放下手，淡淡的吩咐道。 野狗道人走出凉亭，高声传达了这个指令。 六千六百一人化整为零。 以六十人为一小组。 化成了一百一十余队。 无声无息的从各个渠道撤离。 “聚散流沙。”
“无论看多少次，都是赏心悦目。”
“可惜，从今往后天音寺再难崛起了！”
秦无炎轻声感慨道。 随后，跟上了柳鸢等人一起撤离…… …… …… 一日后。 此事传开。 天下震动！！！